奉庆街?
饶是青竹一个小丫鬟,也知道奉庆街住的都是勋贵人家,当朝一二品大员,他家王家,自从老太爷去了后,就没落了。
这么多年过去,茶早就凉透了,哪里还能跟奉庆街的勋贵套上交情的。
青竹心中正狐疑着,刘兰蓁又问起了双荷的事。
“双荷,是怎么回事?”
青竹知道刘兰蓁的记忆混乱了,耐心一一道来。
“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起初您嫁进王家,跟姑爷的感情也还好。
只是后来,姑爷抬了一个小妾苏氏,惯会撒娇作痴,姑爷被她哄得心都丢了。
那苏氏仗着姑爷宠爱,竟三番两次来挑衅您,您大度不跟她计较,她却蹬鼻子上脸。
不过好在老太太还是向着您的,姑爷也不太敢冷落您,谁知那苏氏竟然使计,害得您小产。”
“谁知姑爷不但不向着您,反而心疼那苏氏。,老太太发了真火,将那苏氏给打死了!”
“您也因此,一直冷着姑爷,一直到现在......”
“老夫人还怪您留不住姑爷的心,您不肯跟姑爷和好,就让双荷去伺候姑爷了。”
青竹说着很是伤心,她家小姐多好的姑娘啊,姑爷竟然不珍惜,喜欢那狐狸精!
刘兰蓁倒是没什么感触,她心里满心都是肖翰,哪会在意别人?
只是心疼双荷,那丫头对她还一如往昔。
“原本您是想在外面买一个进来,可王妈妈担心买来的不听话,这时候双荷就自己站出来了,她是自愿的,您不必难过。”
刘兰蓁听得更窝火了。
她跟肖翰在一起,对方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她眼里根本没这些腌臜事!
“那我父亲和母亲呢?”
她父亲不是最喜欢肖翰的吗,为什么要让她嫁到王家?
青竹看了她一眼,说道:“老爷和夫人,他们在安固府。”
“安固府?”
“父亲,他没在浙江?”刘兰蓁试探地问道。
青竹道:“老爷以前是去了浙江当总督,但后来朝廷说,老爷抗倭失利,就把老爷贬到安固府,做知县了。”
“抗倭......失利?”刘兰蓁无法置信。
她父亲不是抗倭能臣吗?
怎么可能失利?
青竹道:“奴婢也不知道,那时候就听说,有钦差查来调查,说咱们老爷什么养寇,要不是舅老爷和一些故旧求情,就不止是贬官这么简单了。”
“够了,别......别说了。”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所有的事,都截然不同?
刘兰蓁正伤神时,就听见赶车的小厮说,他们已经进入奉庆街了。
她忙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马车行驶进程中,她一眼看到了自家的宅子,门口依然是那对石狮子,粉墙大宅,三间大门,门上金漆兽面锡环。
只是上头高悬的牌匾却不是肖府,变成了许府。
“这是......谁家?”刘兰蓁开口问道,心中复杂无比。
赶车小厮道:“回夫人,这是承恩公,许国丈的宅邸。”
“许国丈?”刘兰蓁疑惑了,她从未听过京城哪家勋贵姓许的。
青竹道:“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听说这位皇后娘娘原先是皇上的妃子,皇长子被封为太子后,这位娘娘就被封为皇后了。”
刘兰蓁问道:“可我听说,皇上宫里,梅贵妃和赵贵妃,家世最好,为何......”
青竹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道:“小姐,这梅贵妃可不能提啊。”
“怎么了?”刘兰蓁留意到不对,赶忙问道。
青竹环顾了四周,见无人靠近,这才敢轻声道:“这梅贵妃的母家,因为在宫里刺杀皇上,已经被夷了三族。”
“他们果真刺杀了皇上?”
刺杀还是在的,不同的是,皇帝这次没有死?
“当然是真的了。”
“这件事当时闹得可大了,死了好多好多人呢,可吓人了!”青竹提起,还心有余悸道。
刘兰蓁一边听青竹说着,一边望着从前的家。
她特别想进去看一看,可是似乎没有理由。
她现在只是一个七品小官的家眷,从前令人追捧的诰命也没了,如何进得这国公之府?
没了肖翰,她也什么都不是了。
她忽然觉得,这京城好陌生好陌生。
新庆帝没有遇刺身亡,晋王没有即位,她的夫君也不知道在哪儿?
“不,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青竹看见小姐神神叨叨的,然后又哭了起来,,慌忙道:“小姐,您......您这究竟是怎么了?”
“奴婢这就带您回府吧!”
刘兰蓁摇着头,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哭,捂着嘴,嗯嗯呜呜地抽泣。
“您怎么了,什么不是这样的啊?”
“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找谁?”
刘兰蓁不能接受,她要找到肖翰,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让小厮赶车回家,让人去打听永熙三十五年的科举榜单。
青竹找了骆川去打听。
打听的结果就是,不仅永熙三十五年,近二十年的科举里,都没有一个叫肖翰的进士。
京城里也没有这号人物。
刘兰蓁要崩溃了,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是宁川老家找他。
双荷都快急疯了,怎么出去一趟,就忽然要回娘家了?
“青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老爷夫人远在边疆,小姐如何去得?”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劝劝小姐啊!”双荷一个劲儿地推搡青竹,示意她劝说刘兰蓁。
“我......”青竹嗓子发涩,不知该说什么。
她根本不敢说话。
因为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刘兰蓁向她说了一些事。
一些很荒唐的事。
是的,荒唐事。
小姐居然说,她从来没有嫁姑爷,而是嫁给了一个叫肖子慎的人,这人是老爷的学生,从前在临清府结的一段缘。
这位肖子慎,是永熙三十五年的探花郎,后来深受皇上的重用,还被封了侯。
她现在要离开京城,去找这位“姑爷”。
可骆叔明明都打探过了,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啊!
难不成是跟姑爷的日子过得太苦,产生了臆想?
都已经这样了,她要是再说错什么话,岂不是把人刺激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