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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觉得在此处发现墓穴有些古怪,南宫佞眉心紧锁,袖下无声牵住了她的手。

手被男人宽厚的大掌包住。

依稀能感受到粗粝的刀茧印记,皮肤干燥温暖,没来由令人心安。

进入里侧墓穴,南宫佞始终护在她半个身前,既能让她视线不受阻,又能在意外发生时及时挡住。

缓步而入。

将墓穴内的布景尽收眼底,柳禾不免有些惊讶。

棺内无人,空荡沉寂。

虽如此,装潢摆布却都一应俱全,什么都备好了,倒像是随时要迎来棺材的主人。

心下疑惑更甚,柳禾挣开南宫佞的手快步上前。

棺盖上似乎刻了个名字。

她走近些,俯身定睛看去——

入目三个熟悉的字眼。

长胥疑。

柳禾瞬间只觉心口一悬,莫名有些发堵。

怎么会……

长胥疑如今距离高位咫尺之遥,为何要在年纪轻轻时给自己备下这墓穴和棺椁?

南宫佞亦瞧见了空棺上刻着的名字,沉吟片刻提醒着。

“棺内有物。”

棺中无人,却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盒子。

要么是要借棺材之名遮掩隐藏,要么是用来陪伴尸首之物,终归应是极重要的东西。

恐盒内有诈,南宫佞率先上前检查。

确认只是个没有机关的寻常盒子,他才安心转交给她。

谁料柳禾却并未接过,反倒后撤半步。

“这个,你来开更好些。”

似是已经猜到内里装了何物。

南宫佞稍顿,顺从打开。

入目是一把暗金钥匙。

这个……

他一惊,迅速确认这正是自己要找的地宫钥匙,用以解救被囚于地下多年的族人。

宫中密阁本就难寻,长胥疑却心思更深,将之藏在了宫外的皇家密室。

如此一来,要寻此物便是难上加难。

赶在南宫佞关上盒子的前一刻,柳禾忽然发现什么,伸手拦下了他的动作。

迎着男人略有疑惑的目光,她定定解释。

“这盒子有隔层。”

下面一层里——

兴许还藏着更要紧的东西。

转念意识到取出钥匙后盒中确像是还有他物,南宫佞顺势抽开盒身隔层。

入目之状却让他越发疑惑。

这是什么……

此物形状小巧古怪,像是疲软腐朽已久,让人根本分辨不出是何用处。

垂眸见她却看得认真。

乍一瞧见这东西时,柳禾也是一怔。

正要与南宫佞商议此物是什么,不久前绣工会上的小熊花样子映入脑海,竟与眼前之物轮廓缓缓重叠。

看大小,像极了小时候爱吃的某牌饼干。

“怎么会……”

她低声喃喃,视线错愕到有些失焦。

这不该是出现在此处的东西。

回想起记忆中那个长发男人模糊的背影,柳禾忍不住在心下犯嘀咕。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长胥疑……

看来他身上的秘密,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见柳禾兀自沉思,南宫佞垂下眼帘,试探着询问她的意见。

“你认得此物?可需一并带走?”

柳禾略有迟疑,到底还是随手关上了盒盖,将只少了钥匙的盒子放回了空棺。

“不用,放着吧。”

只是一枚腐烂的饼干而已。

长胥疑身上藏匿的秘密,她会自己找机会试探出口。

回程路上。

柳禾仔细打量着手中之物。

马车晃晃悠悠,铃铛左右摇摆,可不论如何运动,却始终不曾发出半点响动。

“倒是稀奇……”

男人漫不经心包住她的手,比起打量这铃铛,反倒更像是在借机与她交握。

“内里装潢一应俱全,却独独发不出声响,好奇怪的哑铃……”

名字,外形,再到构造。

此物确有些古怪。

柳禾顺口而出,没有半点迟疑。

“要它响,还缺了点东西。”

“缺了何物?”

柳禾缓缓摇头。

“不记得了。”

记忆中那个长发男人给她带来了许多,却也隐匿了许多,似隔着朦胧的薄雾,看不清也触不及。

不过她有种预感——

总会记起来的。

这一天,或许越来越近了。

“我改主意了,”她向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之余随意开口,“长胥疑那边,我不想再瞒着身份。”

今日所见棺椁中藏了太多秘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迂回周旋,须得速战速决才行。

南宫佞眸光幽晦,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想好了?”

他不知她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

就像长胥疑这个人,谁也无法将其看穿,连亲手教养多年的符苓都不能。

他太偏激,疯癫入骨子里。

若非此人与花家有亲缘,便是符苓当年再如何坚持,他也绝不会妥协允其将长胥疑护下。

“想好了,”柳禾语气淡淡,双目紧合,“回宫后我会去见他,若有什么变动,我让七南随时传信给你。”

见她神情懒懒不打算解释,南宫佞虽满腹疑惑,却也识趣不再追问。

南家皇室后人,都是天生的政客。

他不该多问。

回宫时,尚未天亮。

柳禾看了眼天色,又觉身子确有些困乏,索性收拾一番回床上歇至天明时辰。

起身不多时,七南压低声音进来回禀。

“殿下,长胥疑那边传话过来,要殿下与我过去一趟。”

原以为她会叮嘱些什么来应对,不曾想柳禾闻言淡淡起身,似是早已做好准备。

“正好,我也要去寻他的。”

见柳禾率先出门去,七南立马乖乖跟上。

途中。

只听柳禾随口询问。

“传话的人没说什么缘故?”

“说是……”七南略有迟疑,语气显得相当没底,“说是殿下与属下二人绣工佳,主上甚喜,要亲眼见见……”

柳禾嘴角一抽。

七南擅武,绣工勉强看得过去,她就更不用提了。

这个理由属实有些羞辱人。

见自己回话后殿下便默不作声,七南紧赶两步走到她斜后方,语气坚毅。

“殿下莫怕,便是介时真生事端,七南也定会豁出性命护殿下周全。”

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柳禾略略侧目叮嘱。

“待会儿跟在我身边,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安危为上,不可硬来。”

“殿下……”

七南眸光动容。

她是死士,生来的使命便是为主尽忠而亡。

殿下如今却告诉她——

安危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