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禾路上专程叮嘱了七南一番,也并非是杞人忧天。
她既已打定主意不再同长胥疑迂回,到时身份掩盖被扯下,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何等混乱。
七南从未见过那般场景,也只当她同长胥疑是单纯敌对。
若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思及此处,柳禾忍不住在心下默默叹息。
行至新皇寝宫,二人在侍从引导之下缓步入内。
见七南满面警觉打量着四周,似乎随时准备冲去她身前拼杀相护,柳禾总觉她可爱得很。
悄悄抬手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南先生,人带来了。”
隔着屏风,依稀可见室内之人红衣墨发,朦胧妖冶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都决定不装了,他却还在演。
门关了。
屋内只剩他们三人。
“见过南先生。”
款款行礼,低眉顺目。
视线却不着痕迹地逡巡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并未让她们起身,而是缓步绕出屏风走近了些,亲自伸手搭住她的腕。
指尖与皓腕相触的瞬间,柳禾清楚感受到了身侧七南的杀气。
莫冲动啊莫冲动……
她默念着,顺从依着长胥疑的力道起身。
“……你也起吧。”
随意瞥了七南一眼,长胥疑回身撤远了些。
“听闻主上要见妾,”柳禾四下打量,故作不解,“为何此处只有南先生一人?主上在何处?”
她想看看,长胥疑传她们过来究竟是为着什么。
男人面不改色,随口胡扯。
“主上有务,已被朝臣拦走,今日之事特许在下好生交代二位姑娘。”
七南瞬间警觉。
此人身上分明流淌着上胥皇帝的血,却要来同她家名正言顺的殿下抢这位子。
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禾面不改色,轻声询问道:“那先生要替主上交代何事?”
男人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骨节在案上轻敲。
屏风后瞬间绕出两个手举托盘的侍从,径直朝着她们站立的方向走来。
柳禾侧目看去。
这是……
她与七南那日在绣工会上所绣的两方帕子。
见唯独她们二人的绣帕被单拎出来,七南第一直觉是她与殿下身份暴露。
七南缓缓垂眸,袖中短刃已死死握紧。
帕子上突兀的小熊花样映入眼帘,回想起昨夜自己在长胥疑棺材里看到的小熊饼干,柳禾心绪越发复杂。
“这两方绣帕,主上见之甚喜,”长胥疑笑吟吟继续演,“今日特令二位姑娘受累将其改成香囊,佩携时更方便些。”
七南一怔,似有些惊讶。
将帕子改成香囊?
定是在试探。
尚不等七南做些反应,却见自家殿下已顺从取过绣帕,就近坐在了案边矮凳上。
拿起针线,认真挑选着适合的香料。
七南有些傻眼,却还是乖乖跟着她做同样的动作。
柳禾指尖轻轻拨弄着各式香料,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过自己的脸。
香囊……
还好先前在木屋时,她为试探给姜扶舟做过这东西,不然还真有些无从下手。
若做不出,自然不知长胥疑有何打算。
接下来许久——
男人就这样托着腮静静看着她,不多言不多语,也再没了下一步行动。
他觉得自己是被命运眷顾,才得此至幸。
想问她做了这般久——
颈子可酸,手指可累,口舌可干。
可他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不舍得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样的神情落入七南眼中,俨然是在监视。
又是半晌沉默——
七南怎么也没想到,率先打破这僵局的竟是自家殿下。
“这图案有些大了,”柳禾未曾抬头,随口道,“若小些,倒是更适合做香囊。”
长胥疑挑眉,顺势接话。
“哦?多小算小?”
柳禾动作停顿,似无心般抬手比了个形状,故意比出了墓穴中所见小熊饼干的大小。
“大概……这般大。”
长胥疑眸中笑意瞬间消散。
暗红汹涌,宛如狂浪。
将他的反应尽数捕捉入眼,柳禾笑而不语,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般收了手继续缝。
“……慢着。”
随着一声唤停,长胥疑起身朝她走近,于身侧处站定,微微向前倾身。
“方才离得远,看得不甚清楚,还请沈姑娘……再比一次。”
柳禾顺势抬手,正要重复动作时却被他轻轻抓住。
眼瞧着七南袖口明光一闪,柳禾迅速使了个眼色,无声制止了她的行动。
将她的手握进掌心,男人缓缓屈膝,与她平视。
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时,他能从她的眸光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忍不住想再靠近些。
将吻未吻,将触未触。
极限拉扯的暧昧气息汹涌流窜。
七南傻了眼,针一个不留神正戳进了指腹,却对这点痛觉恍若不觉。
这是……什么情况?
她家殿下跟这位占了自己位置的新皇……
“七南,先出去。”
柳禾略略侧首,冲她轻声吩咐。
她确不想让七南被唬住。
见一侧的七南僵着不动弹,长胥疑忍不住侧首,精致艳冶的眉眼间似有不悦。
“她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迎着七南错愕的目光,柳禾无奈,却也只得冲她无声颔首,示意她不会有事。
七南咬了咬唇,起身一步三回头出了门。
直到这一刻——
男人隐忍半晌的情绪瞬间决堤。
眼神中的野性昭然若揭,迅速朝着那两瓣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唇吻了过去。
不敢钳制她的自由,眼睁睁看她别过脸闪躲。
“先生这是做什么?”少女垂眸浅笑,饱含深意,“方才还当着人的面,竟如此情不自禁。”
男人的呼吸有些紧促,显然招架不住这般欲拒还迎的勾弄。
“是我情不自禁吗……”
长胥疑深吸了口气,一手缓缓攀附上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纵容地揉捏着她的耳廓。
“分明是你有意撩拨,让我如何把持……”
现在这一刻——
他只想被她肆意把玩,不惜把命赔进去。
见他一步步上钩,柳禾明知故问。
“我有吗?”
眼前人唇角噙笑,清浅至极,男人眸中却是暗红激荡,似乎已经克制到了极致。
半晌后。
长胥疑缓缓合眼,终于缴械投降。
“莫玩我了,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