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寒风,又是一年冬季到来。
段暄掀开被褥下床,出门的时候小心注意没有让寒风吹灭内室的温暖。
一路走到练武场,即使是寒冬腊月,他仍然坚持习武锻炼。
“呼——”
好一阵后,段暄擦干汗水再换身衣服,看了下天色,便准备骑马去定国侯府接弟弟段一黎。
自从他和殿下回长公主府住后,这里就只有段一黎一个人了,怎么劝他都不愿意一起回去。
段一黎已经长大了,段暄见他坚持便也没强求,但平日里还是会经常去看望他,督促一下他的课业。
但是今晚天子宴请前朝后宫,长公主和段暄都包含在内,段一黎自然也要出席。
等欢颜醒来用膳的时候,便见到了被段暄带回来的段一黎。
欢颜笑道:“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学业可还顺利?”
因为段暄的关系,欢颜对段一黎那是爱屋及乌,时常关心他,尤其段暄离开长公主府去了宫内后,两人相处时间增多,可以说关系很好。
因此段一黎一点也不拘束,反而大声道:“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可我喜欢练武,殿下你让杜师傅不要布置那么多课业可好?”
杜师傅是欢颜特地为他请来的文学师傅。段一黎这小子严重重武轻文,每次上课都能把杜师傅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欢颜瞪了他一眼,拒绝了。
段一黎瞬间变得恹恹的,还处在少年向青年过渡阶段的人,长着一张和心爱之人相似的脸蛋,让欢颜忍不住心疼起来。
“好了好了!”欢颜摸摸他的头,“我会和杜师傅说少给你布置课业的,但是你也要好好学习,不能太片面了。”
段一黎瞬间喜笑颜开,眉眼弯弯向欢颜撒娇:“谢谢殿下,谢谢公主姐姐,姐姐你真好……”
一连串好话脱口而出,逗得欢颜哈哈大笑。
一旁的段暄看着这一幕,心里非常欣慰。
他出征之前一黎和殿下相处非常平淡,常常让他很是苦恼。没想到他外出一趟回来两人感情反而变好了……
吃过午饭,三人收拾一下便准备动身去宫内。
现在时间还早,但欢颜想和母后、弟弟多聊一会,早早就安排了马车。
“哇!”看着这辆黄金马车,段一黎眼睛发光,当然,他看的是前面拉车的白马。
那油光水滑的样子深深戳中了他的心,谁叫大哥管他极为严格,说是没满十八岁之前不许上马。
他至今只能看看别人的马儿罢了。
段一黎抱着白马不肯撒手,还是欢颜承诺日后送他一匹名驹才算是让他上了马车。
马车向宫中驶去。
*
宫殿内,诸位大臣齐坐一堂,觥筹交错,舞女在一旁翩翩起舞,鼓瑟声响起,整个宴会进入高潮。
最上方,殷相旬也有些醉了,他斜靠在龙椅上,眼神朦朦胧胧往一个方向看去。
实际上不止他,在场众人时不时就会偷偷看一眼那边。
天子下侧,文和长公主和她的驸马段暄、驸马的弟弟正在一处说笑。
今日长公主身着一身水粉色宫装,头顶冠冕,越发衬得她恍若神仙妃子,美艳不可逼视。
有人不小心瞥见一眼,整个人便恍恍惚惚的,像是丢了魂一样。
长公主左边,驸马段暄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袖衫,头戴玉冠,整个人气质温文尔雅,不像是带兵出战的将军,更像是哪个文学博士。
长公主右边坐着的,据说是驸马的弟弟段一黎。青年眉眼青涩,五官却俊美至极,眼神桀骜,一件红色的斗篷随意披着,越发显得他少年英气。
三人皆是俊男美女,自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不知道段一黎说了什么,逗得欢颜哈哈大笑,那笑容使得看见的人都深陷其中。
没人注意到,天子也在看着他们,嘴角带着笑意。
一旁的皇后见他看向长公主那边,整颗心都一直往下掉。
这时候皇室宗亲们起身来向皇后作敬酒礼。
皇后只能吞下心里的不舒服。
她轻轻唤道:“陛下,我们该起身接受敬酒礼了!”
天子却跟没听见似的,仍是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后紧紧握紧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嫩肉,这才没让自己把怒火发泄出来。
一旁的冉太后见了,心里叹了一口气,主动拉过皇后,和她一起站起来接受宗室敬酒。
这群皇室宗亲们没察觉不对,毕竟这敬酒礼一直都是敬的皇后,只是以往天子为了表示爱重皇后会一起罢了。
他们以为这位少年天子性格高傲不愿一起,众人便向皇后和冉太后敬酒。
敬酒礼结束后,在场众人再次觥筹交错起来,气氛越发轻松,高居上方的皇后却觉得心里仿佛有火在烧。
她直接站起身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她刚想迈步离开,却被天子冷冽的目光定在原地,再也不能走动半步。
殷相旬低声警告道:“皇后,今日是庆祝新年的宴会,你最好不要出什么差错。”
天子的语气非常冷漠,甚至连表妹也不愿意唤一声。
“我知道了!”皇后咬咬牙坐下,仿佛刚才只是站起来一下。
众人果然没多在意,只有皇后在心里自嘲自己越发像个摆设。
宫宴结束后,欢颜等人正准备出宫,被一旁侍者拦住带到长寿宫。
才到宫殿,却见除了皇后、皇帝和冉太后以外,冉国公一家人也在。
欢颜眉头紧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下一刻,殷相旬平静说道:“朕要废后!”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皇后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冉太后最先反驳:“不行!我不同意!”
殷相旬却不管不顾:“朕已经下定决心了!当然,为免闹得不好看,朕愿意和离。”
虽然皇后和离名声也不好,但是起码比废后好多了。
殷相旬毕竟才是皇帝,他执意要做的事情众人只能遵从。
于是正元六年,皇后冉氏与天子和离,从此避世家中,不见外人。
后来,冉太后有问过殷相旬为什么要废后,他却一言不发,只是摩挲着一个四君子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