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间，商场负责人一边慢慢刹住车，一边单脚撑地，就在她面前停下车子了。
自行车停下来之前，后座上的男人，先一步跳下来了。
是个和商场负责人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应该也是四十岁左右，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方燕几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的这些小动作，做得十分隐蔽。
可惜，全都被方燕捕捉到了。
不过，对方的表情，只是带着丢丢不信任，并没有厌恶的神色，她也就只当没有看到。
萍水相逢，他的不信任，来得甚是莫名其妙。
直到商场负责人把他们带到商场顶层，在他的办公室坐下来，方燕才知道对方，为什么看自己第一眼，会带着不信任的神色。
“小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赤棕县金日商场的负责人，郑科长。”
然后，又和郑科长介绍方燕，“这便是做出猪肉脯的老板，方燕，我们都习惯叫她小方。”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捕捉到，郑科长那丝儿不信任的眼神了？
他着重说道，“别看小方年纪轻轻的，她的厨艺，那可真是没得说的，就连我们的父母官，都对她做的卤味和猪肉脯赞不绝口，还时不时就买些去送给外地的亲戚朋友呢。”
郑科长的表情，有点儿微妙，大约有那么一点儿，你们捧得这也太明显了吧？
他还是不信，方燕这么一个看上去，像个未成年一样的小姑娘，能做出传说中，那么好吃的东西。
方燕也不废话，直接从包里，实际是从空间里，掏出各种口味的猪肉脯摆在面前，“郑科长，事实胜于千言万语，这是我做的猪肉脯，您赏个脸，尝尝？”
同时，她还把一饭盒，带有余温的卤味，也拿出来了，打开盖子，独属于卤料的那个霸道的香味，立刻散开来，诱得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饶是商场负责人和郑科长，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会儿还控制不住，就很想尝尝味道。
商场负责人虽然住在县城，可他是最近才知道方燕的卤味，原来那么出名。
知道后，他就让他媳妇儿去买。
然而，他媳妇儿不知道行情，总是去得太晚，每天总是没买到。
导致他到现在，都还没尝到，方燕卖的卤味。
“如果您们不嫌弃，就拿这个卤味送粥送面？不是我自夸，我卤的这个卤汁，用来拌饭，或是煮汤面，那绝对是杠杠的。”
方燕自信地推销着自家的产品。
闻着这香味，再听说方燕的话，商场负责人和郑科长，可耻地吞咽着口水，前者忍不住着她，“小方啊，能请你帮我们煮碗么？就用你这个卤汁。”
“可以啊。”
这可关系挣不挣到大钱的问题，没什么不可以的。
办公室隔壁，有个小杂物间，被安排成简陋的厨房，只有一个锅，还有一个小煤气炉。
负责人从他办公室里，锁着抽屉里，拿着小半袋干面条。
再一看，和面条放在一起的，还有几棵蔫拉巴几的油菜。
条件简陋，却丝毫没有影响，方燕的厨艺发挥。
煮面条汤，是最简单又省时的。
十分钟左右，当商场负责人和郑科长，看着眼前这两碗汤色赤浓的汤面，卤得酱色均匀的卤味，整齐码碗中央，两边再放三两根，汤得翠绿翠绿的油菜，底下是白花花的面条。
明明是一碗，再寻常不过的家常汤面，此时却在色、香、味俱全的衬托，显得特高级，馋让人垂涎三尺。
方燕在家里吃完早饭后才出门的，这会儿不饿，自然也就没有和他们一起吃。
她主动去把厨房收拾干净，留出空间给商场负责人和郑科长吃面汤。
两个四十几岁的大男人，都是见过见世面的人了。
却在方燕离开办公室后，就一秒都不愿意多等，迫不急待地端起面汤，“嘶溜嘶溜”大口大口吸起面条。
这味道！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非常可口好吃。
一时间，谁也顾不上说话，一口接一口地，直到两大碗汤吃完了。
是那种，仰头，把所有的汤汁全部倒进嘴里，是那种连一滴汤都不放过的吃完。
放下空碗的时候，吃得微微出汗的商场负责人，问同样也微微出汗的郑科长，“老郑，怎么样？我可有骗你？”
“我去小方叫过来。”
郑科长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而站起身，直接去厨房，把方燕叫过来，“小方，猪肉脯的合同，你应该有吧？”
来之前，就听商场负责人一直在吹，整个县城多少个单位，都和方燕订购了猪肉脯，做年终送给员工的年礼福利。
就连他自己，也跟方燕订购了十几手，打算过年走亲戚用。
商场负责人也想过，在商场设个专柜，只卖方燕出产的猪肉脯。
不过，想到方燕自己在县城做销售，她把生产和销售集于一身，又无需承担铺租人工水电等等成本，所以她的价格便宜很多。
商场若是从她手里进货，再卖出去，成本肯定得往上翻一倍。
听说年后，方燕就要去西北随军了。
商场负责人已经和她谈好了，等她去随军后，猪肉脯在县城的代理权，就给到商场。
所以，商场得年后，才能开始卖猪肉脯。
郑科长知道，方燕已经和这么多家单位合作开了，合同肯定是有的。
方燕心里这个高兴啊，只需要一大把猪肉脯，外加一碗面汤，不需要费半滴口水，这个合作就谈下来！
她赶紧把合同拿出来，和郑科长把合同的内容，挑那几条涉及到款项交货等等重要的条例，跟他详细讲解了一遍。
说方燕是个商人，这一点儿也没错。
因为她需要靠卖产品，赚钱养家。
说方燕不个商人，这也没错。
因为她和利益至上的商人，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产品定价的时候，她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要赚多少倍利润，而是除去成本之外，应该定个什么的价，才能让更多人，吃得起这么美味的东西。
所以，她出的合同，十分合理。
就连天天跟合作商打交道的郑科长，都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