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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湄拿了条帕子帮六皇子拭了拭嘴角的油渍,看着他憨态可掬的样子,眉眼间也柔和了下来。

六皇子好容易将最后一片卤牛肉费力地咀嚼完毕,吞了下肚,放下了碗说道。

“本宫的牙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回来,用膳都要费不少力气。”

姜湄柔声道:“小孩子在这个年纪都要换牙的,你那两颗门牙我此前用布包裹起来了,按习俗是要上牙下扔的,扔到越低的地方越好,这样新牙才会循着旧牙,长得又快又齐。”

梁弈闻言道:“附近恰巧有一处深壑,吃好以后我带你们去扔,正好消消食。”

几人出营时,梁弈没允旁人跟着,梁弈选择大军驻地时特意选了这处背靠天堑的地界,绝了敌军偷袭的可能。

沟壑是因着岩层断裂而天然形成的,深不见底,谷底深处还隐隐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犹如鬼怪哭嚎。

六皇子咽了咽口水,拉了拉姜湄的袖子,姜湄看出他有些怕,便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去帮你丢,你在这等着。”

说罢姜湄攥着六皇子的两颗牙走上了前,六皇子连忙冲梁弈挤了挤眼示意他跟上去。

姜湄此生也从未踏足过如此险峻的地势,离着沟壑一丈远时停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梁弈从她手中接过布包,在她耳畔说道:“女子力气小,丢不过去的,给我吧。”

梁弈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悬崖边上伸手一抛,那包着两颗小牙的布包便顺着风的方向掉落了下去。

梁弈方一要转身,身后一阵劲风吹起,姜湄单薄的身子都被吹得挪了半步,她刚想叫梁弈小心,便见前面的梁弈身子也晃了两晃,竟是堪堪要往沟壑中坠去。

姜湄的心宛如在这一刻停了跳,也瞬时忘了对那深邃黑暗的恐惧,下意识地向前扑去,伸手去抓梁弈的手臂。

两人的目光终于又在这一刻隔空相连,姜湄的眼中再没了疏离与清冷,满满的尽是焦急与惊惧。

梁弈嘴角却勾起一丝得逞的轻笑,他后腿轻轻发力,灵动飘逸的披风随风而起,上面的金蟒犹如在空中游走起来一般,向着姜湄而去。

六皇子缓缓背过身子,抬起手摸了摸鼻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姜湄就这样直愣愣地扑进了梁弈怀里,梁弈右臂轻扶着她的腰身,帮她稳住重心,姜湄双手抵在梁弈胸前,头脑还有些发懵,缓缓抬起头看进他的眼里。

梁弈身上亦有一股淡淡的崖柏香味,与他送给自己的那个吊坠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眼神宛如寒潭般深邃,姜湄觉着他眼中似有千万缕丝线,将自己紧紧缠绕,竟如同被魇住一般抽离不开视线。

梁弈目若桃花,眼角含情,姜湄胸间阵阵激荡,这双眼睛,她似是在某处见过,可此刻心乱如麻却是无暇再深挖记忆了。

梁弈缓缓开口说道:“不想在你心中,我竟值得你舍命来救?若我就此被吹下山谷,你二人借机逃去天沐,岂不更好?”

姜湄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装作险些失足,惹得她奋不顾身上前,两人这会半搂半抱在一处,又一次失了方寸。

姜湄心下突然生出一股委屈,竟是瘪了瘪嘴眼中蓄起了泪花。

梁弈本只是想趁机缓和缓和与姜湄的关系,原本想着她会恼怒地斥责自己一通,也好过这几日不咸不淡的疏离。

可这会却见姜湄毫无征兆地泫然欲泣,梁弈彻底慌了手脚。

“这……你怎么了?莫哭,莫哭,我错了,我不该吓你,湄儿……”情急之下,想伸手为她擦泪却怕此举更惹她难堪,这会梁弈全然失了往日的处变不惊,口中也不自觉地喊出了他做梦都想喊她的亲昵称呼。

姜湄也觉出了自己眼角的湿润,努力憋着不让眼泪滑下,这会听见梁弈这声“湄儿”,才彻底回过神来,手上使了使力推开了他。

姜湄什么也没说,拂了拂长睫上细小的泪珠,转身向六皇子走了去。

梁弈烦躁地抚了抚额,这会竟莫名地懊恼自己对女子了解忒少,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六皇子转过身看见姜湄泛红的眼眶,又看了不远处杵在那的梁弈,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厮真是不中用。

梁弈见他们二人要走,只得收了收心思,对着两人背影沉声说道:“我有要事要告知你们。”

梁弈面色凝重,走上前定定看着六皇子稚气未脱的小脸。

“我仔细斟酌过后,还是决定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你,你比同龄幼童心智成熟,应当明白一个道理,生于皇室是注定要比普通人得到更多也背负更多,荣华富贵,抑或痛苦与仇恨。”

“你早些知晓,也好早些谋划好往后的路,你要怎么走。”

梁弈不忍去看六皇子逐渐慌乱的神情,背过身望着无尽的黄土风沙,述说了密报上的内容。

越帝暴毙,他怀疑是五皇子文贵妃弑君夺权、假传遗诏,几日之前五皇子已登基为新帝。

文贵妃被尊为皇太后,借着先帝突然殡天诸事需要打理操持为由,临朝听政,如今越国朝堂百官已尽数伏在那对母子脚下。

听到此处,六皇子也来不及哀痛父皇的死,焦急地问道:“父皇不在了,五哥登基,文妃掌权,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要出手报复我母妃与外祖,他们可有消息?”

梁弈的背影僵了一僵,却还是迟疑着不忍说出口。

六皇子跑上前,拽着梁弈衣服的下摆,抬头看向他喊道:“你知道他们的消息是不是?你快说啊!”

梁弈侧过头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姜湄,蹲下身子按住六皇子的肩膀,垂眸道:“他们已经……殁了。”

六皇子闻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瞳不断闪烁,姜湄见状也上了前蹲下身,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

姜湄也没料到,他们离京才一月多的时间,京中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再回想起那极尽奢华和乐的中秋宫宴,更是觉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