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桥身穿麻衣,头戴斗笠,背着个布包进了城。
门口守卫远比他想象得松懈,插科打诨,玩忽职守,也没细细盘查他的身份来历,他只塞了那守卫一两银子便放行了。
这是赵雪桥第一次来到越国都城,建筑之奢华讲究,远远颠覆他的认知。
回想边关征战几年,日日在地狱与人世之间游荡,寨中原为越兵的兄弟曾说过,他们军中粮草尽是些粟糠饽饽,时常一月才能见一次荤腥。
此刻见着越国王都的奢靡之风,赵雪桥心下暗暗不齿。
因着他除了知晓黎诺安芳名外,再无其他头绪,便在街上捉了个人打听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在何处。
站在一品斋的招牌下,赵雪桥抬起头,眸光尽显锐利,通常这些酒肆楚馆都离不开各种谈资,或许他能在这里听取到些有用的消息。
他迈开步子走进去,小二刚迎上来,瞧见此人穿着朴素,立时黑了脸说道:“这位客官,我们家可是京中首屈一指的馆子,价钱自是不菲,您可别怪小人没提前知会你。”
赵雪桥闻言也不恼,从怀中摸出成色极好又饱满的一锭银子,小二见了登时换了副谄媚的表情:“呦!爷!您里面请!”
赵雪桥跟在小二身后嘱咐道:“给我寻个热闹点的位子。”
一品斋正中的台子上有个怀抱琵琶的伶人正弹着曲儿,赵雪桥被安排在第四排的中段位置,此时正值午时,附近几乎座无虚席。
赵雪桥看了看周围,坐的几乎尽是些衣着华贵的男子,他转头同小二说道:“就这吧,给我上几道你们这儿招牌的小菜,再来壶酒。”
小二连声答应着用肩上搭着的抹布给赵雪桥拂了拂板凳,便径自去了后厨。
赵雪桥喝着小二极力推荐的梅子酒,蹙了蹙眉,这酒酸甜味太甚,与梁国的烈酒截然不同,饮了一杯他便不再斟了,装作聚精会神地听着曲子。
隔壁桌的两个年轻男子衣着华贵,一人手执折扇摇头晃脑地随着曲音打着拍子,另一人剥了花生放入口中,边嚼边搭话道。
“酒肆里的伶人到底还是差点意思,照比迎香楼的玉滢姑娘差得太远,她那小手一拨弦,我这心里都跟着颤。”
另一人眉头一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最近也去迎香楼了?可试过后院新来的?”
“后院?又进新人了?”
那执扇之人故弄玄虚地一展折扇,慢悠悠地煽动着说:“那可都是些绝色,不过樊妈妈却只带熟客,据说那些女子……”
他勾了勾手,示意对面的人附耳过来,声音也压得极低,但凭赵雪桥过人的眼力耳力,却能通过他们的口型与隐约传来的声音大致辨别出那人话中意思。
那人大致是说,这些新人听说是从宫里扔出来的,都被破了身子,却不知何故没留在宫中,失了清白便只能尽数进了青楼谋生。
另一人神色惊异,轻呼一声说道:“听闻当今圣上从前没登基时就有这特殊癖好,这回成了天下至尊可不是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可不就是说么。咱们这算也不算睡过宫里娘娘了?哈哈……”
“说到这个,我这倒是有些小道消息,听说近期宫里频繁派人神秘兮兮地出入慧国公府,我听说国公府家小姐到现在都没许人家,就是瞄着太子妃之位,这会怕是要一步登上国母之位了。”
折扇男一脸地惋惜,啧啧两声:“那可真真是可惜了,听闻那黎小姐素以天真烂漫,灵动可爱着称,这要是真落到那位主儿手里……即便是皇后之尊,怕也是逃不了折磨。”
“我亲眼所见迎香楼那几个姑娘身上尽是些鞭痕齿痕,可见得是曾受过何等折磨……”
那面对着赵雪桥的男子,见着隔壁桌的这人身子僵硬,神色凝重,拍了拍自己同伴的肩膀说道:“行了,别乱嚼舌根子了,小心隔墙有耳。”
赵雪桥手里的酒杯几近被握碎,他心中乱极,原本他只当个越国皇室轶闻听着的闲话,在“黎小姐”三个字出现时让他周身霎时僵住。
国公府……许是巧合?安儿从未谈及自己出身,若她家世当真如此显赫,又为何要对自己三缄其口只字不提?
赵雪桥心神不宁地起身走了出去,他在街上随便问了几个人,可知晓国公府小姐闺名,却都被人拂手推拒。
终于有个面善的大嫂,见赵雪桥生得俊秀壮实,心生喜欢,便劝了他两句。
“你这后生是乡下来的吧?快可别到处打听这个了,你也不怕让人抓了去。”
赵雪桥不解,那大嫂耐心解释道:“在咱们京城,那些未婚贵女的闺名咱们寻常百姓是不能得知的,更何况是国公府那般顶顶尊贵的。”
“我看你长得端正,也不像什么坏人,才好心说与你的,若是你再沿街打听下去,让人报了官差,一准儿把你当作什么采花大盗抓进牢子里去!”
赵雪桥这才知晓,这越国竟有这么些繁缛的规矩,他同那妇人说道:“大嫂,我确是从乡下来京城寻亲的,只是与亲戚失了联系,现下还没觅得住处,不知大嫂家里可否提供个落脚的地方?”
见妇人面有难色,他又摸了锭银子出来,“大嫂,你看,我不会白住你的,我也不是坏人,我一寻到我亲人便会自行离去的。”
那女人见了这么大一块银子,又欢喜赵雪桥长得俊俏,倒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女人夫家姓傅,家里一共五口人,除去她男人还有两儿一女,姑娘今年有十三四了,名唤盼儿,傅大嫂领着赵雪桥回来时她正在院中洗衣服。
在傅大嫂的引见下,傅盼儿红着脸同他打了招呼,夫家那男子原本见媳妇带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回来面色不太好看,却也在见着媳妇从内裤兜里掏出的银锭子时,化作了满脸褶子的笑容。
赵雪桥抱了抱拳:“傅大哥,叨扰了。”
傅盼儿帮赵雪桥收拾出来一间堆满了杂物的屋子,晚间正伏在炕上给赵雪桥铺着被褥,小丫头感觉到赵雪桥的视线射在自己背上,羞臊极了。
赵雪桥斟酌了很久开口问道:“妹子,你可知晓哪能打听到国公府招不招护院?”
p.S.我发现写在作者说里大家都看不到,还是发在正文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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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圈的加精帖是时间等雨读者的同人短故事,105章的章评里也可以看到,是关于姜湄生父姜枫年和生母余氏的小故事,大家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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