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赵雪桥便起了身,因着今日傅大哥没有工上,两口子带着俩儿子还在正屋睡着大觉。
赵雪桥刚出了屋,却看见厨房里有热气腾腾飘出,傅盼儿听见响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了出来,见着赵雪桥明媚一笑,小声说道。
“赵大哥,你今日第一天上工,我给你熬了稀饭煮了鸭蛋,吃点再走吧。”
吃过了早饭,赵雪桥告别了傅盼儿,循着昨天走过的路去了国公府后门报到。
除了自己,护院还有二十余人,众人列好三排在一处庭院中站了好,听着管家的训话,向众人言明了府里的规矩和日常里的工作。
说是护院,可这是在京中的宅院里,也没什么需要护卫的,什么贼人也翻不了国公府那么高的围墙进来作乱,是以平日里只是排了班在宅中巡视。
管家讲到一半,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贵气逼人的美妇款款走了来,管家见了连忙弓着腰见礼:“夫人,您来了。这是近些日子里老奴依照您的要求招募进府的,都是些练家子。”
黎母扫视了一圈,心中却又笼起愁云,这些人当真能与官兵对抗,将安儿平安护送出京吗……
黎母沉声开口说道:“诸位,我国公府不养闲人,若是诸位想吃得起我国公府护院这口饭,手上需得有些真本事。”
“今日咱们便摆个小擂,一对一徒手相搏,能够得上我心中标准的,方可留下,妄图浑水摸鱼的,只能请出府去了。”
“夺得魁首的,重重有赏。”
黎母出身将门,外祖与叶桓父亲乃是袍泽,虽然她早早就被黎父娶过了门,却也跟着家里正经学过几年武,嫁为人妇后虽已多年未施展过,却也是看得懂拳脚功夫的。
众人听了,有人跃跃欲试,有人瞬时耷拉了脑袋,有个粗矮身材的敦实壮汉先走上了前,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我先来!”
那人确有两把刷子,一连打败了几个花拳绣腿的,最终却败在了一个身法灵秀的人手上。
几轮比试下来,也有几个明显对武艺一窍不通的漏了馅,当场便被逐出了府,最终惟余赵雪桥还单愣愣的站在原地。
黎母亦注意到了这个气宇轩昂的小伙子,心想着莫非他也是个投机取巧之辈?
管家催促道:“那个,愣着干什么呢?到你了,还是你不会功夫想直接认输?”
赵雪桥闻言信步上了前,看着擂上已经打了几场的络腮胡子,正色道:“你体力已耗损近半,我不能占你便宜,你我比试,我只出一只手。”
赵雪桥因着正直得不大会转弯,让络腮胡子听在耳里反成了挑衅,双目一瞪道:“你这后生好大的口气!”
说罢便哇呀呀地呼喊着朝赵雪桥攻了过来。
赵雪桥虽比不得鬼卫那群顶尖高手,却也是在梁国大营中正经受过多年训练的,他又天生神力,这些只会些皮毛功夫的百姓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手长腿长,只伸出一只手臂便按住了那人的右肩,那人的拳停在空中,竟距着赵雪桥胸膛还余两寸长短。
络腮胡子见拳头挨不近赵雪桥的身,又抬腿去扫,而赵雪桥竟是连膝盖都没打弯,只抬起了腿便将他的攻势阻挡住。
络腮胡子不论怎么使力,都进不得半分,心中更是气恼,转了个身欲再从侧面攻,却被赵雪桥手腕一抖,轻轻一掌拍在后背上,直直跌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黎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兴奋之余直接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抚掌道:“这位小哥好身手!已经不必再比下去了,今日魁首便是他了。”
黎母端着双臂,看向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重新站定,俯身一揖:“小人姓赵,名雪桥。”
黎母点了点头,吩咐了管家赏他十两银子,便转身离去了。
赵雪桥回想着黎母那双黑亮的眼瞳,似是真与安儿有些相像,心里暗暗燃起希望。
黎诺安一连几日把自己关在房中,吃不下也睡不好,枕头上的泪渍也连成了片,黎母来瞧过她几回,知道女儿心里苦,母女俩见面也是抱在一起垂泪。
日前她寄给赵雪桥的信一直没有回音,呆呆也没再回来,她心中更是难过绝望。
姜枫年近几日登门与黎父商议召几个嬷嬷来给黎诺安教教封后的礼仪礼制,都被黎父以黎诺安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了。
姜枫年回禀了文太后,文太后倒是也没说什么,毕竟丧期未过,这些事也不急,更是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以免招惹非议。
慧国公夫妇虽不识抬举,却也不敢明目张胆与皇室作对,更何况她许的可是皇后之位。待到了日子,直接一道懿旨送进国公府,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当晚,赵雪桥自告奋勇值了夜勤,职责便是在各个宅院间巡逻,查探有无贼人潜入。
京中治安自上次闯宫后也加强了些,但国公府内突然养了一众护院总是要托个名目,于是黎母便给他们安排了这个差事。
国公府太大,好在络腮胡子早赵雪桥几天进府,他虽败在了赵雪桥手里,却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他说自己叫许万三,以前是杀猪的,从小有个侠客梦,便跟着镖局的师傅学了几年功夫。
他对赵雪桥反倒有几分敬佩,听他言语间又像是个读过书的,谦和有礼,便自告奋勇地带着第一次上工的赵雪桥熟悉熟悉宅子。
他一路走一路轻声介绍着:“这里是正厅,咱们是不能入内的,那边还有几个会客的偏厅、茶室、棋室。”
国公府内廊下与过堂处都彻夜燃着灯笼,两人循着光亮走向后宅。
“过了这花园,就是公爷和夫人住的正房了,往那边是姨娘们的厢房,往这边则是公子小姐们的地方。”
“赵老弟,你可记清楚了?”
赵雪桥点了点头,向他道了谢,接着又问道:“许大哥,可知晓这府里有几个小姐?”
“嫡小姐说是只有一个,庶出的可不知道,我说老弟,你打听这干啥?莫不是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不成?”
“那你想得可忒多了,你是长得俊,可这国公府可是咱大越仅次于皇室的权贵,便是做赘婿那也得是个高官子弟,就咱这出身你可真是……”
赵雪桥打断他道:“许兄误会了,我只是怕自己不熟府里路线,哪日走错了误入小姐们的地方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