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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诺安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鼻涕,抽抽嗒嗒地扁着嘴看着赵雪桥:“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

赵雪桥抿了抿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从前没同我说过,你身份竟是这般尊贵。”

黎诺安垂头捏着衣襟,瓮声瓮气地答:“我怕我同你讲了,你便不理我了。”

事到如今,赵雪桥也不忍再责怪她欺瞒自己之事,千禧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留给两人叙话的时间并不多。

“安儿,你要嫁的可是越国当今圣上?我在酒肆听人讲,国公府小姐是要入宫为后的,你……”

黎诺安闻言眼睛又酸胀起来:“我不想做什么皇后,那人是个坏蛋,若是我能选,我宁愿跟着你做个女土匪,也不愿进宫去做那人的玩物。”

赵雪桥想起酒肆中那两个男子口中所述,越国这新帝是如何荒唐可憎,心里更是刺痛难当,他踌躇了片刻问向黎诺安。

“安儿,若是我说我是来带你逃出去的,你可愿随我走?”

黎诺安惊讶地瞪大了眼,抬头迎向赵雪桥炯炯的目光,这才明白过来赵雪桥冒险下山进京,乃是为了带自己离开。

黎诺安从没敢想过逃婚这条路,从前父母逼她与别家公子相看,她也跑过几次,然因着国公府的地位,便是被她驳了面子男方亦不敢多说什么。

可这一次……

黎诺安眼中的泪近乎满溢,咬着唇摇了摇头,再抬头时,那双湿漉漉的鹿眼更是凄楚可怜。

“我不能逃,赵大哥,我若逃走,便是抗旨,即便是国公府承袭爵位几百年,亦会被处以抗旨的罪责。”

“我若逃了,便是欺君在前,抗旨在后,那是满门抄斩的重罪,我不能连累我父母兄妹,还有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

赵雪桥放在窗框上的双手渐渐收紧,他手指粗长有力,竟生生在木头做的窗框上面捏出了几个浅浅的指印。

“难道你真要嫁与那个昏君不成?”

黎诺安思虑了几日,心中早已绝望,此事根本无解,她心如死灰地说道。

“我便是死,也绝不会容那人肮脏的手碰我一下,他既非要我不可,我便给他一具死尸。”

“我会依着旨意与他完婚,待到出了国公府,所作所为都是我黎诺安一人之事,便是文太后和那昏君想迁怒于我父母,也没有发作的名目。”

黎诺安抬起水汪汪的眼,看进赵雪桥眼里:“我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此生亦无憾了。”

说着说着,又是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黑汪汪的大眼睛中滚出,顺着瘦得已有些凹陷的脸颊滑落,那一行泪痕仿佛将赵雪桥的心生生扯开了一道口子,痛得他也几欲落泪。

他不再克制自己的心意,伸手抚去了那一抹泪痕,与赵雪桥的手掌相比,黎诺安的脸当真是犹如巴掌大小,更显得她此刻楚楚可怜。

两人这一触碰,更是让她的泪水开了闸,呜呜咽咽地低声哭起来,赵雪桥心疼更甚,半个身子探进了窗,把黎诺安紧搂在了怀里。

黎诺安小小的一双粉拳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埋头在他胸前,把嚎啕的哭声都发泄在了他怀里。

赵雪桥知道,她虽是个活泼烂漫的性子,遇到这种事也定是压抑了许久,便由她纵情释放了半晌。

直到他隐约听见有脚步声往此处来了,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在她耳边说道:“安儿,莫哭了。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黎诺安懵懂抬头,顶着一张哭花了的小脸呆呆问道:“可他是皇帝,你又能怎样呢。”

赵雪桥面上的轮廓因着他用力咬合着下颌显得更加坚毅笔挺,眼神却又极尽温柔地看向怀中人。

“我是个土匪,绑票劫掠自是我本该做的行当。”

黎诺安闻言却急了:“这行不通的,此处是京都,你便是把我带走,我们又能逃到哪去,届时景礼定会大肆遣人搜索,被抓住是迟早的事啊。”

赵雪桥有些粗糙的拇指来回摩挲着黎诺安滑嫩的脸蛋,“我时常进山打猎,京郊附近的地形地势我做山匪这几年都已摸了清楚,只要我们能出得了京城,躲进山中,我便有五成把握不会被找见。”

“如果时运不济真被抓了住,你便一口咬定是我把你掳来的,身子亦被我强占了,任那皇帝再怎么垂涎于你,也不至娶个失了贞操的女子为后。”

“只是委屈了你,可能往后要耽着不洁的名声活下去了。”

黎诺安先是呆怔了一会,接着便连连摇头,“不可,若一旦被捉,赵大哥你岂不是必死无疑?万万不可!”

说到这,赵雪桥突然握住她一对拳头,扯离了自己的衣襟,后又一连退了几步。

千禧的声音自转角传来:“小姐,面来啦!婢子给你卧了两个鸡蛋呢,可香啦!”

她见赵雪桥仍站在廊下,催促道:“我既已回来了,你便速速离去吧!今夜在小姐院中驻足了这么久,你回去可不兴与其他人说,免得扰了我们小姐清誉。”

她瞥见赵雪桥棕黄色的护院服前襟上湿漉漉的一大片,心中暗觉奇怪,却因惦着手里的食盒,便没再出声询问。

赵雪桥见状也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与黎诺安又对视了一眼便大步离开了。

黎诺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道身影,直到那人消失在石头拱门后,才心神不安地坐回了椅子上。

千禧见黎诺安神色有异,边往桌上摆碗筷边说道:“小姐?快过来吃呀,婢子放了勺猪油给你勾的汤底,你这身子一日比一日无力可不成,婢子那日……”

千禧看了看黎诺安的神情,虽不忍心却仍是说出了实情。

“婢子那日路过会客厅,听见姜侍郎说……宫中贵人有言,到了日子便是小姐你病倒了,也得抬进宫里去。”

黎诺安听了这话,咬了咬唇,她不能再这样颓然下去,不论日后到底会如何,她也需得养好身体,不然只会拖累旁人,也耽误自己盘算的事。

白花花的面条和鸡蛋上洒着几朵翠绿的葱花,想着赵雪桥此刻与自己同在一所宅院中,她心绪也安定下来些许,执着筷子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