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湄只知道段旻被梁弈派出去办事情了,却一直都以为是军中之事,她也不好过多问及。
此前梁弈同她神秘兮兮地说过,要给她一份惊喜,看他故弄玄虚的得意劲儿,姜湄也不想扫他的兴,一直都没追问。
如今看着段旻回来,梁弈好像极期待她开怀的反应似的,自然而然也将两件事联想到了一起。
聪慧如她,好像摸着了个线头,却不想再深思,好让自己一会惊讶欣喜的表情能更加情真意切些,他自然也会更高兴。
梁弈携着她与景晟到了府门处候着,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雪花轻而细,景晟绕着两人追着雪花用手抓。
梁弈则把姜湄拢在他的熊皮大氅里,为她捂着手,轻声询问着她还冷不冷。
下着雪的府前街上格外的静,细密的雪幕之后,街口缓缓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车马,车轮转动的声音和马蹄的踢踏声隐隐传来。
几人探头看去,见着一队人马由远及近,段旻一马当先,甩了胯下马儿一鞭,先行抵达了门前。
下了马快步走向梁弈,单膝跪地,笑意溢于言表:“殿下!属下幸不辱命,给姜小姐带回来一桩大礼!”
梁弈扶他起身,笑着转头看向姜湄,姜湄见他笑得都露了齿,眼睛也亮了亮:“段护卫,辛苦你了,不管这礼有多重,姜湄都先行谢过了。”
段旻摆了摆手,“属下应该的,嘿嘿。”
看着车马还没到门口,梁弈打趣段旻:“你瞧他这样像辛苦么?春风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礼是送他的。”
段旻被梁弈揭穿心事,轻咳一声,站回了梁弈身后。
梁弈揉着姜湄已经温暖柔软的手,头微微向身后段旻偏着,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一个月的路,连吃带玩走了三个月,公款出游,还有姑娘作伴,很惬意吧?”
“殿下,情况属下信里都说了,您就别拿属下开涮了。翻不了山只能走官路,这么多人又不敢疾行引人瞩目,属下也不容易。”
梁弈轻哼:“想要点什么赏赐?要不把你之前一直垂涎的那把剑赏你?”
段旻朝着马车方向望了望:“谢殿下,容属下想想。”
马车缓缓在澜澈苑大门前停下,姜湄依稀辨认出后面骑着马的一众男子中除了众鬼卫外,还有些生面孔。
其中有一名男子,长得朗眉星目,孔武健壮,周身散发着一股不俗的凛然正气,叫姜湄暗暗纳闷,莫非是路上段旻新收的人?
那男子翻身下了马,去了马车旁,像是在等里面的人。
车门被驾车的鬼卫打开,从里面钻出两个身披白色披风的妙龄少女,相扶着下了车之后四下张望,其中一名女子目光锁定在立于匾额下的姜湄。
她张了张嘴,拍了拍身旁人的手,示意她顺着自己视线看去。
三人六目,终是对上了线。
姜湄从梁弈手中抽离了手,不自觉地向前一步一步迈着,想要再瞧得真切些。
瑞蓉和瑞秧已经眼含热泪,径直向姜湄跑了过去,瑞秧在布满清雪的台阶滑了一跤,段旻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扶住了她的腰身。
瑞秧却没空搭理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和瑞蓉一齐扑倒在姜湄脚下。
姜湄也伏下了身,双手颤抖着抚着两人脸颊,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
瑞蓉岁数小,咧开了嘴呜呜哭着:“小姐,小姐……蓉儿以为今生再也见不着你了!”
瑞秧眼角清泪滑落,双手覆在姜湄手上:“小姐,你的手不冷了……”
姜湄泪眼婆娑:“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
把瑞蓉瑞秧扶了起来,瑞秧抹了抹泪,抬手指着马车:“小姐,你看,后面还有个人呢。”
姜湄再度望去,见着又有个娇俏的姑娘被那健壮男子抱下了车,她怀里抱着的花花方一下车便跳下了地,狂奔着朝姜湄而来。
“花……花花……”小狗兴奋的吠了两声,在姜湄面前一连转了数圈,然后在地上一躺,冲姜湄翻着黑白花的肚皮。
“姐姐……”姜湄不敢置信的抬头,随后提着裙摆迎了上去,黎诺安亦跑向她,两人在雪中互相执着手,泪眼相对。
“安安,真的是你!”姜湄抖着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怎么瘦成这样?为何会随着段旻来了梁国?”
她看向黎诺安身后视线紧紧追随她的赵雪桥,心中猜测了个大概,惊讶地捂了嘴。
“安安……你不会是……”私奔吗……这男子便是此前同她说过的土匪头子?
黎诺安噙着泪摇了摇头,她以为姜湄早已知晓此事前因后果,现下看来她并不知情。
梁弈这会撑了伞走了过来,挡在了两人头顶,隔绝了纷纷落下的雪花。
“我并没有告诉你姐姐京中变故,若是事先便告诉了她,怕是你一日不至丰都,她便一夜不能安眠。如今你们姐妹重逢,发生了何事,你便亲自说与她听吧。”
赵雪桥闻言也上了前,向姜湄与梁弈双手一揖,做了个大礼。
“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别来无恙。”
他又转头向姜湄说道:“姜小姐,在下姓赵,名为雪桥,安儿曾与我说过,视你为亲姐,如此请受雪桥一礼。”
黎诺安看见他以自己夫婿自处,咬了咬下唇,娇羞的样子尽落姜湄眼底。
“那往后我便唤你雪桥了,进去说话吧。”
姜湄招呼众人:“诸位,都请进府叙话,车马都扔在原地,稍后妾身自会遣人来安顿。”
梁弈暗自勾了勾嘴角,湄儿越发的有澜澈苑主母的气势与担当了。
迎着众人进了府,除了一路护送他们的鬼卫,其余人都聚在了澜澈苑的正堂之中。
女子们聚在一处说着话,一会哭一会笑,时不时的还互相拭泪。
景晟领着花花在院子里玩雪,花花倒是对一切与姜湄有关的人都不认生,不一会便熟络了起来。
而赵雪桥,带领着李二奎等人,正式地向梁弈行了个叩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