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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澜澈苑中黎赵二人方才定下终身,几条街之外的宰相府顶华贵的一间房,在城中的繁华暂歇后,还亮着孤幽的烛火。

魏疏桐坐在窗前看雪月相映,美景如斯,却冷得让人眼寒。

主子穿着银鼠皮做的褂子,又披了件猞猁皮做的袄子,对月品酒,看得伤怀。

随侍在侧的丫鬟却早已冻得手脚僵硬,不敢用帕子擤鼻子,只能等鼻涕流出来偷偷抹去。

“小……小姐,时候不早了,明日除夕府里要早起给老爷夫人磕头的,您……吃了酒,若再不睡下,明日怕是起不来身,如此婢子又要挨打了……”

“小姐,大过年的,您就可怜可怜婢子吧……”

魏疏桐捏着酒杯,看着酒面上摇晃的月亮,一开口幽幽的声音吓得丫鬟又打了个哆嗦。

“你说……殿下他现下在做什么呢?”

“我盼了多年,能再同他一起过除夕,今年还特地备了十多身进宫穿的衣裳,可他却离开丰都了,去那尽是些牧民,遍地牛粪的小郡城了。”

“还带着那个贱人。”提及让她嫉恨的姜湄,方才还饱含相思情的丹凤目眯了起。

红唇微张,烈酒入喉,眼神又变换为了狠厉。

“爹爹的人如何说?可查到了那姜湄的身世过往?”

“说是已派人去了越国打探,小姐,三殿下是从边关战场上把那女子带回来的,何不问问二殿下呢。”

提及梁衍,魏疏桐眉头紧皱。

“他在军中确实有眼线,可他怎会帮我去调查那个女人?皇后娘娘最近召我进宫越发的勤了,谁人不知晓他们母子二人打的什么主意。”

“罢了,左右爹爹眼下也在观望,让他帮个忙量他也不敢同我提什么条件,明日进宫赴宴时,试探他一二。”

除夕虽非是一衣带水所有国家最重视的节日,但在梁越这两大国却是同等要紧的。

在庆贺得程度上,越国甚至更胜一筹。

越国眼下虽然国库空虚,但是沿袭了千百年的奢靡之风在除夕节时更是要挥发得淋漓尽致的。

柳冰清许是自打在客栈被铰了头发后,便受了刺激,一路上有些疯癫。

黎诺安下手丝毫未留情面,剪刀几乎是贴着头皮下的手,柳冰清的一头长发,如今只有初春的草坪那么高,还参差不齐,活像个鸟窝。

她起初央着叶桓着人去追杀几人,可现下连那几人往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去哪里追?

叶桓一直没告诉柳冰清,他如今是代罪之身,丢了天沐关之事,官员们应是已都被告知戒备梁军随时来袭了,眼下去哪个州府借兵都是逾越。

柳冰清见叶桓迟迟未有动作,心里的憋屈无处发泄,日日躲在屋里不敢见人。

再加上她察觉到了叶桓看她的眼神,待她的态度,发生了极大变化。

一时间孕期情绪的不稳,在太守夫人那里受的委屈,被黎诺安剪了头发扬长而去的愤恨,叶桓意欲不明的态度,压溃了她的心绪。

人变得越发喜怒无常,整日在屋子里也拿布巾包着头脸,叶桓看她这样,更是不敢去与她对质,毕竟再有两个月,孩子便足月了。

叶桓焦头烂额,越帝令他返京的旨意已颁了许久,若是再耽搁下去,且不说是罪上加罪,若是让越帝以为他拖拉,有了不臣之心……

最终叶桓只能强压下心头对柳氏的愤怒,带她重新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叶桓从前与景礼接触并不多,他只知道景礼是个荒淫之人,如今他登了帝位,是如何做派,叶桓心里也没数。

等着他的或许是获罪下狱,或许是削权降职,罪责轻重难以预见。

如今之际,柳冰清快要生产,又受了刺激,他自身难保,确实不是向她盘问从前买凶暗害姜湄之事的时候。

一路上柳冰清也没少作妖,也许是孕晚期身子沉重,时常折腾得叶桓没法,只能停了车马歇息,是以脚程上比段旻他们到达丰都的时间还晚了半个多月。

除夕前的这一夜,终于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都西城门前。

与前次回京时的盛景截然相反,怀远将军当时携着柳冰清凯旋而归时,刚打了胜仗,卫兵列队,百姓沿街相迎。

时隔不到一年,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城墙在夜色中漆黑森寒,唯余零星的火把,在冬夜中发着微弱的光亮。

守城的官兵打着哈欠,慢悠悠的开了城门,几个官兵象征性的向叶桓车马行了个礼,便是那官兵中的头领,看向叶桓的眼神也带了几分鄙夷。

他们早就接到了叶桓先至的亲卫的口信,说将军预计除夕前夜抵达京城,越帝吩咐了不必相迎。

叶桓不战而败,丢了天沐关之事早就在京城中传了开,越帝如此态度,越国素以趋炎附势为常态,自然也不会有人再把叶桓奉为定国之枪。

何其讽刺,戎马半生,一败成寇。

已近午夜,自是不可能立时进宫拜见越帝,叶桓下了马车,再站在叶府门前,只觉得看着什么都没变,可又什么都变了。

叶府门楣还是一如从前记忆中一般华贵非凡,可候在门前的却只余叶管家一人,再没了那道清雅端丽的身影。

风雪夜色中,叶管家鬓间的白发也愈发的明显,浑浊的眼含着泪光,向他拜倒。

“将军……”

柳冰清下了车便有些亢奋,若非此刻有帷帽遮着,叶桓便能瞧见她脸上的癫狂之态。

柳冰清看着叶府的匾额,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着。

我回来了,如今再没人挡我和我孩儿的路了。

叶桓把人托付给叶管家,又吩咐备马要走,却被柳冰清一把拽住了手腕。

叶桓感受到腕上那股力道,皱眉看向她,心中诧异。

从前怎未发现,一向柔弱娇嗲的柳冰清,竟有着这么大的手劲。

柳冰清的双眼在帷纱后面睁得极大,目光怔怔地盯着叶桓。

“将军,你还要去哪里?”

叶桓沉吟了半晌,冷声同她说道:“我身有罪责,今夜即便陛下不召见我,我也需得去宫门口跪着,明日宫门一开,便要等候陛下发落。”

说罢拂开了柳氏的手,重新走进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