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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湄看在眼里,怎么瞧怎么觉着他这样子像在挑衅似的,偏偏赵雪桥是个憨厚的,丝毫没察觉梁弈是在耽搁他入洞房的时辰。

“你既喝得兴起,我便先回去了。”

姜湄话说得轻描淡写,面无表情,说罢转身而去,裙摆甩在梁弈腿侧,像是轻拍了他一下,提醒着这已是发火的前兆了。

姜湄倔强的稳着步子,瑞蓉正陪着景晟玩着翻红绳,见了姜湄要走,嘴里喊着:“小姐等我……”

景晟眼珠一转,连声喊道:“蓉儿姐你玩不过我,找借口想溜是吧?”

“师父,小闹怡情,大闹伤身啊。”景晟老气横秋的递话给梁弈。

梁弈轻咳了一声,拍了拍赵雪桥的肩膀:“今日若是真把你灌醉了,本宫许是就要被群起而攻之了,快去吧,莫叫新娘子等久了。”

“这几日就别练功了,好好陪陪你夫人,这一别许就是数月之久了。”

赵雪桥沉吟:“谢殿下体恤。”

两人各自起身,向着心上之人疾步而去。

瑞秧与沅梨陪了黎诺安回房,卸去多余的配饰,只穿了一身丝质的对襟红袍,腰间由一根细长的红丝带系着,勾勒得她原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材更加曼妙。

一头长发柔顺的披在脑后,她还央着瑞秧为她在眼下用胭脂点了一枚红色的小痣,看着既妩媚又娇俏,少女未脱稚气的脸瞬时有了几丝别样风情。

“黎小姐这副打扮,定能把新姑爷迷得呆愣上好一会!”沅梨看得直啃指甲。

黎诺安俏皮且自豪地眨了眨眼:“那当然,我现在也好歹是献香阁的二东家,每天就研究着怎样才能迎合姑娘们的心意,我打算下个月做一批花钿,我跟你们俩说啊……”

黎诺安打小除了玩,没有什么做得好又有意趣之事,自然也从没对一件事情抱有过三个月以上的耐心,除了斗蛐蛐。

这回被姜湄引领上了商道,看着账本上银子流水似的哗哗的往自家店里淌,黎诺安甚至觉得实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每天梦里除了赵雪桥就是数银子。

这会横竖也是坐着干等,黎诺安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自己下月的计划,连赵雪桥的叩门声都没听见。

赵雪桥听着屋里聊得热火朝天,没人应门,也没敢直接推门进去,他在自己手上呵了口气,一嘴一身的酒味……

安儿会不会嫌弃?

赵雪桥站在廊下,想借着夜风散一散身上的这股味道,直到瑞秧开门才轻呼了声。

“呀,新郎官怎么不进屋,在门外站着呢!”

把赵雪桥迎进了房,黎诺安瞧见他才停了说得口干舌燥的小嘴,冲他绽了个灿烂的笑:“你回来了!”

赵雪桥愣在原地,看着龙凤红烛火光映照下红衣雪肤,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的娇俏佳人,甚至有些怀疑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瑞秧笑道:“新郎官别发愣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快来喜榻边坐下。”

看着赵雪桥呆憨又局促地在自己身边坐下,黎诺安朝他挪了挪身子,明显觉着他脊背的线条僵硬绷直了,越看他这经不住逗的样子越欢喜。

瑞秧像模像样的学着喜婆的姿态,俏声说着:“请新郎新娘同食一牢,从此便是一家人。”

沅梨端上了一碗白饭,两人各扒了一小口。

喝过合卺酒,沅梨又听着瑞秧的口令为两人结了发合了髻,放进了黎诺安亲手缝的一个荷包里,那荷包的针脚里出外进,倒是一眼便能瞧出出自谁人之手。

赵雪桥却把那荷包捧在手里,如视珍宝。

黎诺安酡红着脸说道:“这荷包就搁在你那儿,往后若是你出征时想我了,便可拿出来看看。”

“就是缝得太丑了,你拿出来时可莫要叫旁人瞧见,若是被人瞧见了,也莫说是你夫人绣的。”

瑞秧和沅梨忍俊不禁,“新娘子,还有两礼,等过完了礼婢子们便速速离去,你们再咬耳朵。”

沅梨端上了姜湄让准备好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撒帐子喽!”

寓意着喜庆多福的干果被两个丫头抛洒在黎赵两人身后的榻上,红白相间的铺了一床,衬着二人身下红色的喜被,似乎要昭示着今夜会在这张榻上生出多少情意与旖旎。

最后一礼,瑞秧端了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来递到黎诺安嘴边,黎诺安乖乖的咬了一口,还没待瑞秧说话就开始咀嚼,后又连忙吐了出来,皱着小脸抱怨道。

“没熟啊!”

瑞秧憋着笑说道:“婢子也没让您吃啊,本就是只过了遍热水。”

瑞秧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新娘子,生不生?”

黎诺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周围几人,轻点着头答:“生啊。”

话一说出口,黎诺安才明白这道礼是何寓意,饶是脸皮再厚也招架不住了,晕红着脸催促。

“好了吧?礼成了吧?”

瑞秧和沅梨对视一眼,对着二人做了个万福,齐声说道。

“新郎新娘,两厢情长,龙凤呈祥,花烛洞房!”

两个丫头睨着榻前面色通红的二人,偷笑着出了房门,赵雪桥眼看着房门关紧,房门上贴的喜字,让他放在膝头的两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黎诺安抿着唇慢慢侧过头偷睨他的神情,见他像是紧张得不知所措,玩心又起。

“你……热不热,我帮你把这身喜服脱了。”

说着话,一双小手就开始往他腰间的彩带招呼,赵雪桥感受到腰间环上来的手,顿时又僵硬了几分。

“安……安儿,你等等。”赵雪桥捉住那双不老实的手,呼匀了气转身看向她。

眼前的佳人面若粉桃,红唇欲滴,两人近过几次身,赵雪桥知道她的身段窈窕婀娜,与她这张略显稚气的娃娃脸不太搭调。

而这会被红袍勾勒出的丰盈曲线却让他无法直视,心如鼓擂,又狠掐了膝头一把,才压下心绪,从里衣中拽出一块木牌。

那挂着木牌的黑绳已经粗旧,上面还浮着细密的毛刺,赵雪桥把绳子自脖子上取下,握着黎诺安的手,把木牌放入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