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邀参加宫宴的都是朝中重臣及其家眷,若往前算算,也只在为王皇后备的那场鸿门宴上见过梁弈狠厉的一面。
如今听了他这一席话,又被他身上所散的皇室气势所震慑,自发的随着呼声纷纷匍匐叩首,共同为梁帝,为来年的风调雨顺家国安乐祈福。
随众人一齐跪倒在地的魏儒瞥见女儿从殿后小门进来,悄声跪在了他身边,看她眼圈泛红,魏儒更觉得心神不宁眼皮直跳,压低了声音呵道。
“你去何处了?”
魏疏桐垂头,只是淡淡应了句:“出去散散心。”
魏儒见她神情涣散,知道她从前对梁弈有情,也怕她坏了今夜大事,只能耐下性子安抚。
“桐儿,父亲知晓你心绪不佳,但今夜可是大节庆,你便留在为父身边,莫要乱走了,以免出什么岔子,再伤着你。”
魏疏桐抬眼偷睨立于殿中气概凛凛又丰神俊朗的梁弈,眼有凄然。
另一侧的姜湄也受了这君臣上下一心的情境所染,目光温柔缱绻的落在心爱之人身上。
公子威名,播于天下,天下侯王,莫不倾心于公子者。
千花百草,莫不向阳而生,而眼前这男子,便是一轮骄阳,是天生领袖,乱世人雄。
只要他不再刻意敛收光芒,试问天下又有谁人不肯敬服瞻仰?
此时殿外响起抚掌声,一道清亮的男声高声说道。
“皇兄说得好!好一个与天地同存!”
梁煜像是大受触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踏入殿中,单膝跪倒在梁弈身侧,面向阶上梁帝作礼而言。
“启禀父皇,儿臣奉母妃命协助操持中秋佳宴,想着今年喜事多,便自作主张安排了一出查玛舞。”
“皇兄方才所言,儿臣亦赞同,今日着人请了高僧前来作演,三跳赞颂、欢乐、鸟兽,祈愿英灵安息,佑我大梁国运昌隆。”
梁帝点了点头,赞了句:“煜儿有心了。”
又转头向贤妃说了句:“贤妃这宫宴办得不错,孤已有年头没亲自去寺庙看查玛舞了。”
贤妃喜不自胜,这辈子梁帝也没夸赞过她几次,这次居然当着皇子公主与朝臣家眷的面夸她宫宴办得不错,嘴都快笑得合不上了。
“陛下过奖了,都是煜儿的功劳,如此一看,咱们煜儿也长大了,陛下也不该还把他当孩子看了。”
梁帝沉吟,后又说了句:“老七这次确实做得用心,既有此能,日后便试着看管看管礼部罢。”
贤妃的喜悦这下又跌落了谷底。
她还以为梁煜的才能能被梁帝看见,会像梁弈当初一样受到器重,却不想梁帝张口便打发去了最死板无势的礼部。
梁煜倒是面色如常,欣喜的向梁帝叩首谢恩退下了。
梁珏在一旁看戏喝酒,眸中光暗交错,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侧目望向姜湄,姜湄感受到他的视线,微倾着身子颔首作了一礼,却听梁珏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不想再次相见,该唤一声皇弟妹了。”
忆起前几次与他言词之上的交锋,是敌是友尚不曾有定论,可他如果是友非敌,那么他曾说过的话就别有深意了。
“皇兄与妾身志趣相投,几番切磋诗词歌赋,抛去这层关系不谈,也算得上半个知音,又何必太过在意称谓。”
梁珏笑言:“如此说来,珏在弟妹心里的嫌疑是洗脱了。”
姜湄看他如此坦然,心中更加笃定他定是知道些什么内情,抿了抿嘴角低声问道。
“不知大皇兄说过的三清之情,可还作数,若还作数,可否提点妾身一二。”
梁珏微怔,随即轻笑出声,他说过她予过他清茶一盏,清歌一曲,清酒一壶,他断不会以怨报德,不想她竟还以此为码反过来问他。
笑着笑着,眼底一闪而过一丝落寞。
梳了梁国妇人髻的姜湄更添了几分温婉柔和,此刻又因事关夫君而浮上了些许急切与期许。
梁珏还未作答,盯了二人许久的梁弈这会也毕了致辞礼,走回了席间。
梁珏见梁弈看向他的脸色不善,轻笑着摇了摇头又自顾自的喝酒去了。
梁弈在姜湄身边坐定,大手揽上她的纤腰,略带惩罚意味的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揉按着,揉得姜湄身上发软。
又酥又痒的触感自腰间散开,姜湄连忙伸手去拨他的手指,却无甚用处。
忍着酥麻低声对他说道:“快松手,莫叫人瞧见了。”
“瞧不见,衣袍这般宽大,我便是再往下摸几寸,也没人能瞧见。”
“只要湄儿不叫出声,就没人能发现。”
姜湄见他又犯起了浑,只能无奈的在他耳边安抚道。
“也不知你一天哪来那么大的醋劲儿,我方才是想探听探听,他是否知晓些什么我们不曾猜到的隐情。”
“梁珏他自小生活在宫里,与宫中人的接触总是要比我们二人多的。若是那些事是出自宫中人之手,或许在他那里能打探到什么。”
梁弈这才渐渐舒展了眉头,松了松手上的劲,改为在姜湄软肉上来回轻抚。
“那湄儿可探听出什么了?”
姜湄捏了他手臂一把,可于梁弈而言这力道无异于撩拨调情。
“刚问到关键,你便黑着脸回来了。”
梁弈侧过身子在她颈侧吃吃的笑:“怪我,湄儿莫恼。”
两人正在说笑,坐在姜湄右侧的梁衡突然举杯走来,倒是叫姜湄有些惊诧。
在她印象当中,这位五皇子寡言少语,几次相见也都是能避则避,避不过就草草行个礼离去,今日竟突然主动向二人敬酒?
“弟弟敬皇兄与皇嫂一杯。”他没说什么过多的吉祥话,径直一饮而尽,饮罢又盯着梁弈。
“皇兄,弟弟这酒壶里没酒了,可否同皇兄再讨一杯酒吃?”
梁弈眼神微动,执起桌上酒壶与姜湄交换了个位置,亲手为梁衡斟满了一杯。
“为兄的还从来不知道,衡儿酒量也不错。来,再陪为兄喝一杯。”
月璮见着这一幕鄙夷的襟了襟鼻子,同云襄咬耳朵。
“你瞧老五,从前谁的队也不站,如今父皇刚露了要立三皇兄为储的苗头,他就贴上去了,真叫人作呕。”
云襄倒是掐着盘子里的红薯酸乳糕吃得兴起,含糊着说了句:“是吗。依我瞧五哥倒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