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碗宁睁开眼,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让她想起来自己好几天没好好吃上一顿了,真是亏了好多。
正要唤红鄂过来,却见元只掀开帘子走进,手里端着什么东西。
元只扶着她坐起:“你现在身体虚,先用两日的肉羹”。
碗宁有些拒绝,但话到嘴边:“······好”。
清汤寡水的,她什么时候吃过这么纯洁的正餐。
这日之后的碗宁沉默了许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同过去好像没什么区别,但元只就是觉得她不太开心。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一月后,大燕消息二度更新。
隆孝帝崩逝,赵晟成了成王,自请永驻北疆。
碗宁削苹果的刀柄毫无征兆的滑落,血迹顺着指尖蜿蜒而下,一直盯着她的元只再快也没能阻止她手上多出的一道伤,瞬间黑下脸。
头一次有些粗鲁的拽过她:“药箱!”。
红鄂早在第一时间便跑去取了,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告退。
出远后的达鲁到底是没憋住:“哼!红颜祸水!”。
其他几人赶忙扯了他一下:“你行了”。
达鲁本身就是个混子,出身高贵自己也有能力,哪里是能忍的:“本来就是,本将军哪里说错了,陛下以前是多么英明神武,现在你看看,你们都看看!”。
女人而已,成何体统!
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算了,据说穿衣吃饭都是要陛下亲力亲为,成日带着她寻欢作乐,还想法子弄了中原的烟火来,哄了她一晚上。
越想越气的毒唯达鲁气到心梗:“当初我就该早些动手!省得她······唔~”。
见他越说越没个形,几位关系好的立马把他堵住拖走。
帐内,太医又来了,一番检查下来:“······这······我”,再仔细探探。
元只自从同婉宁结合,表情一日赛一日的鲜活繁复,眼下见此眉毛扭得不成样子:“怎么了,说”。
太医胖胖圆圆的短短身板颤了两颤:“这······恭喜陛下,恭喜婉······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已一月有余”。
这话直接让两个当事人愣在原地,回神的元只第一时间是看向婉宁,而后者盯着自己的粽子手,一时有些恍惚。
瞧着模样,元只不知道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敛去表情,让人都退了出去。
婉宁扭过身子,背对着他,轻轻抚上小腹,有些不可置信这里多了个小生命。
随之而来的,是无限迷茫,她是母亲,元只是父亲,可他们并不是夫妻,更不是相爱的一对。
不得不承认,这是段极其不稳定且没有保障的关系。
这样。
孩子想被她生吗?
反正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很确定,自己是不想被隆孝帝和母妃生的。
元只也不说话,只是所有动作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整场下来,就红鄂是开心外露的,一出帐就叮嘱人准备东西:“哎呀,这可好了,公主和陛下这样优越的样貌,孩子一定漂亮”。
关键是,北朝有后了。
至于血统不血统的,在她看来,陛下雄才伟略,迟早逐鹿天下,谁的肚子生出来的,那不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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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皇宫,赵晟杵在太极殿,礼都没行:“不知陛下考虑得如何了?”。
迎回婉宁,册立长公主,这是他抢夺皇位的执念,或许后来倾注了自己的野心,可他始终没忘,远在他国的妹妹,才是他向上爬的初衷。
他本想自己做了皇帝,与之谈判时,放出最好,不放大不了把赵邺送过去,再不放就加码。
只是现在。
赵晟索性直接开说:“怎么,不想?”。
萧瞑寒站在一侧,犹豫片刻到底是没开口,终究对这个徒弟,他是有愧疚的,这次有他提前布局,还暗中调离营中兵力去往南方,坑了对方一把。
让他半分胜算没有的与皇位失之交臂,可下一瞬他又重振了,太子到底是正统。
罢了,命也,赵晟到底是没那个帝王命,投错了肚子,也是无奈。
赵邺坐在龙椅上,声音带着一丝变声期的浊气:“朕明白,已经出了文书,会不惜一切代价,若皇兄不放心,可以亲派使臣”。
其实不用赵晟说,他向父皇提过几次被拒后,本也打算上位就接回她的。
赵晟嗤笑出声,转身离开大殿:“不用,我去,回来后自会北上”。
婉宁,你家没出息的哥,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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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怀孕后更是沉寂了,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无措中,元只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这天。
元只难得的放她一个人出来溜达,撇下红鄂后,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冰湖边。
湖面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白雾,莫名就有些森森然的恐惧感。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婉宁的目光不自觉挪到了湖里一颗颗的树上。
不知何故的灵魂一颤,摸上小腹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
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裙摆拖拽在地,沾湿的鞋履,却在即将彻底没入的时候,整个人被拽回。
达鲁简直惊呆了:“你在做什么!你忘记自己肚里有孩子了?”。
婉宁眯着眼睛,这人丑得有些眼熟,好像见过几次,没太正眼瞧过,她问。
“你是谁?”,顿了顿,补充,“丑八怪”。
“······你!”。
达鲁把她打横抱到岸上:“你这个女人,怎的如此不知好歹,陛下对你还不算好吗?”。
营内已经下达帝令,北宫那边都在准备婚礼了,迎她为后,这人却这般不知足,怀着孩子都不见安分,把陛下都折腾成什么样了,现在还要恶毒的不要孩子!
婉宁见他一个劲儿的发羊癫疯,懒得再搭理,甩开他就要走:“咸吃萝卜淡操心”。
还骂她!
达鲁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真的走远,骂骂咧咧跟在背后。
走了一小段路后,收到夏木消息的元只阴沉沉赶来,雪融化了一身,寒气比之冰湖里的估计还冻人。
达鲁瞅了眼一同走来的夏木,之前还想着这个疯女人身边怎么没人,原来是躲在暗处。
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留的必要了:“陛下,微臣告退”。
这是婉宁第一次见真正生气的元只,他捏着她的下巴,重重的,声音冷冷的:“赵婧,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