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允有些心急道,“你们出去了一趟,可有收获?”
蔡浊突然笑了几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瞧瞧这一身的血,收获能小嘛!”
“找到嫌疑人了?”
“死了两个!一个太医,一个宫殿外围看守的普通护卫。便是他们将菌种带进来的。”
“就查出这两个?若是身后无人,哪有胆子做出这等弑君之事!”
“皮开肉绽后,确实给出了一个人。”
“谁!”施允追问。
“太后!他们咬死了太后,哪怕我用他们的家人做威胁,他们依旧没有改口。”
“这就是你说的收获?!”施允当即反驳了这个结论,“不是我瞧不起某人,以她那点心智,怎可能设计出这等杀人的法子?”
“施相慎言!”
明泽忙拉住他,太后那德行,谁心里没数,心里埋怨几句也就罢了,怎可说到明面上!
“我,唉!”施允叹息一声,“我实在是心急了些……”
蔡浊正色道,“这皇宫中,确实是太后那里的漏洞最大,很多时候,除了陛下,其他人也不敢管到她老人家头上去,这便也给了其他人可趁之机。
可反过来想,既然其他人都喜欢在太后那边钻空子,咱们从她那里破口去查,也会容易些。
那棉被的来历,我已有所得。
太后被身边人撺掇了几次后,终于是打算关心陛下了,可她又懒得自己动手,便让这个消息在暗中传遍了整个后宫。
自然引动了后宫妃嫔在她面前献殷勤,各种物品变着花样的送,太后在身边人的提议下,最终选中了德妃娘娘亲手制作的棉被。
德妃娘娘出生西北银州,为了这一床棉被,特地让人进贡了家乡的棉花,说是棉白绒长、韧性强、柔软舒适、保温性能高,据说为了这点棉,路上死了好几匹宝马呢……”
施允敏感道,“银州?这不就是与大禹交割的边境嘛?难不成,这菌丝,又是大禹的手段?”
蔡浊回道,“龙卫和都察院正顺着这条线查呢,短时间内无法给出一个结果。”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将郑墨儒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总能问出点蛛丝马迹。”
“陛下出事前,曾说过,必须将人留到大宴上,陛下自有用处,所以,还抓不得。”
施允不认同,“大宴?还办?算算日子,也没剩下几天,陛下这身子,能撑得住吗?”
明泽调侃道,“施允,你出场的机会又到了。”
“滚!就这么觊觎我的左相之位?”
明泽能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若担心陛下的身子,最好的法子,就是为他分担。那可是整整三天呀。”
亓骁眠提议道,“合并成一日吧,再多弄些表演,占去陛下说话的时间……”
几人就朝中各种大小事,商量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蔡浊和亓骁眠继续出去办案,施允和明泽直接在寝宫内办公,桑晴晓也留了下来,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开口离去。
明泽处理了一会公事,就拉着桑晴晓一起下棋,施允就着烛光看着两人的侧脸,突然来了一句,“你二人,在面相上有不少相似之处。”
桑晴晓心中猛跳了一下。
明泽却开口道,“施允,公事处理多了,眼花了吧?桑姑娘多么花容月貌啊,怎能与我这张老树皮相比。
年纪大了,就该时不时的偷偷懒,偏要占着公务繁重的左相之位,兵部,刑部,户部,哪一样都要烧脑子,你这老眼昏花的,一不小心出了错,何苦呢!
倒不如我俩换换,你到我这清闲的位子来,瞧瞧这几日,我的公事早就处理完了,你桌子上还有一多半呢。”
施允听到这话,向着棋局丢了几本。
“施允,你把我的棋局打乱了!”
施允笑道,“分明是必输之局,我这是帮你留面子呢,输给一小姑娘丢不丢人呀?
你不是想要我的左相之位吗?我打算提前考教考教你,把这些公事处理了,等考教通过,我再考虑一二。”
“施允,过分了啊,这是拿一句空口白话吊着我,让我白做工呢。”
施允佯装认真道,“是真的考察,我岁数已大,今儿又作死了一回,还不知有几年活头呢,等我走了,左相之位,舍你其谁?”
“不做!休想框我……”
两个半老之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看似吵闹,实则,有些“腻歪”,桑晴晓看的津津有味。
这时,床榻上有声音传来,宣德帝终于有动静了。
声音沙哑的喊了句来人,两位相爷进行了短距离的赛跑,明泽获胜,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握住了宣德帝的手。
桑晴晓在他身上看到了后宫宠妃的影子,而施允,庄重的在一旁候着,眼眶渐渐红了,与那中宫之后,颇有几分相似。
“陛下!您可算是醒了,臣,真是担心死了,醒了就好,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这大病初愈的,还是先吃一口小米粥比较好,臣现在就去拿……”
明泽走后,施允扑通一声就跪下,一个响头磕完后,来了一句,“陛下,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降罪!”
秦穆徽虚弱的问了一句,“你这又是怎么了?”
“臣,臣逼不得已,办成了您的样子,骂了太后还骂了朝臣……”
明泽捧着一碗粥,倒腾着小碎步,人还未靠近,声音就传来了,“陛下,您可真得好好罚一罚施允,当真是无法无天了,那么多将士举着刀剑挡在外头。
他依旧敢扮成你的样子,在那么多人面前耍威风……”
宣德帝迅速提取关键词,“举着刀剑?!有人要逼宫?”
“陛下,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嘴里喊的不是逼宫,只诬赖我们,说我们挟持了您,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们解释他们也不听,太后还是个领头的……”
宣德帝通过几句话判断出当时的情形,“所以,施允就冒充了我,解决了这个危机?”
明泽喃喃道,“即便事出有因,他也犯了大不敬之罪……”
“非常之时,他有何罪,此事算是有功,却不能为外人道,功过相抵吧,等朕好起来,再私下里赏些与你。”
此事被定性,明泽替施允松了一口气,也不枉他“添油加醋”地演了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