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刘婶洋洋得意了一会儿。
桑晴晓又开口了,“刚刚听您说,是将他们药倒了,那这药,又是从何而来?”
“老李头给的呀。”
刘婶给桑晴晓指人。
桑晴晓远远的看了一眼,很普通的一张脸,一直闷着头吃,别人跟他说话时,他会侧头呵呵笑两声,不是个热络的性子。
“咦?我竟没见过他。”
刘婶解释道,“老李头是给牲畜看毛病的,手艺很好,经常被人请出去,一整年下来,留在城内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而这两个月里,他都能带回别人用来答谢的生肉,然后再自己做成卤肉,味道虽比不上你做的,可也是好吃的,所以,他不缺吃食,就没去过你家小馆。”
“难怪,”桑晴晓听得直点头,又问,“那他又是从哪弄的药?”
“自己配的呀,有些牲口不听话、力气又大,一碗药下去,就服服帖帖了。”
“给牲口吃的药,不讲究细致,味道应该挺重的吧?那户人家吃的时候,怎会尝不出来?”
宋小满回话道,“没有味道呀,那药粉细的就跟面粉似的,又白又腻,而且,我就放了一丁点儿,尝不出来的。”
一丁点儿?!
桑晴晓对着最近的都察卫使了个眼色,对方点头,不动声色的离开,去查老李头。
“多大点啊?”桑晴晓继续问。
宋小满伸出手比划,“也就小拇指盖那么一点。”
桑晴晓小声惊呼,“这也太少了吧!就这么点儿,能药倒十几个人?”
刘婶这时替老李头自信道,“牲口比人还要抗造些,却依旧倒在老李头的药粉下,他都用过那么多次,有什么不放心的。
而且,据说安全性还很高,要不然,被下过药的牲口,养成时谁敢吃啊。
这老李头呢,除了有一手治牲口的好本事,也会给人看点小病,我们那条街坊里,只要是夜间生病,基本上都找他,他即便不能治愈,也能帮忙先将人的病情稳定下来,等天亮后医馆开了,再转到医馆去。”
“是个能人呀……”
“那可不,我们街坊啊,藏龙卧虎,谁都有一手!”
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吧,齐朔就回来了,大家纷纷围了上去,齐朔对他们说,“人已经押往兵马司,我们又将整片街坊都搜查了一遍,确定,无错漏,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兵马司会安排人不间断的巡逻,所以,不用怕,回去后,先好好休息,等下午醒来时,兵马司有话要问你们。”
又吩咐一队都察卫将人送回去。
都察卫才与他说了,他不在时,桑晴晓和百姓们的对话。
“桑姑娘怀疑福林街坊举报的间谍,与墓室里的那些人有关?”
桑晴晓点头,“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就把人给了兵马司?他们的牢房可没有都察院的牢固,万一跑了,再想抓回来就难了。”
齐朔回他,“其实看到他们的长相和身高后,我也有所怀疑,虽然人被兵马司带走了,我已安排都察卫在兵马司外面埋伏。
若有人救,正好瓮中捉鳖,若无人救,关在兵马司,说明情况不严重,或许可以迷惑幕后之人……”
刚刚离开的都察卫,高效率的拿回了一沓资料。
桑晴晓翻开看。
李升,土生土长的靖京人士,治牲口的营生,干了十多年,口碑极好,而且每一次出行,都是有迹可循。
看似就是一个平常的人生,可资料看到最后,竟写着一句,曾是军营喂马倌。
呵,十多年前大靖朝的军营,可不就只是桑家一家独大嘛。
又是个桑家军的老人。
齐朔也恰好看见了这一句话,他皱眉道,“这人得审。”
“哦,审吧。”
桑晴晓看着像是无所谓。
齐朔心中有所顾忌,低声道,“我会带他去别处审,若无关紧要,我会尽量先隐瞒下来,等侯爷回来后,你们之间再做定夺。”
桑晴晓只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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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升回家后,木着脸盯着房梁看了好一会才入睡,下午去兵马司回话后,就见一陌生人,等在门外。
李升藏起眼中的警惕,乐呵道,“小伙子,哪个村的?”
“东溪村。”
“哦,前些日子刚见了你们里正一面,腰摔坏了,走路都得抻着,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陌生人满脸疑惑,“我们里正好像没受伤啊。”
“哦,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记成别的村了,唉,老了,不中用咯。”
“您可别这么说,这十里八乡的牲口,都得指着您呢。”
李升乐呵呵的摆手,“哎哟,不至于,不至于,你们隔壁村的成亮子,自己捣鼓出来的手艺,也不比我差多少。”
“成亮子?是张寡妇家的成亮子吗?他不是才七岁吗?”
“呀!”李升一拍脑门,“我又给记混了,不提这些了,说吧,你们村哪个牲口病了?”
“赵五爷家的那头大黄牛,成天叫唤,不吃粮,还动不动的流眼泪,赵五爷腿脚不便,孩子又不在身边,就托我过来找您。”
李升此时已经收起了警惕之心,跟他分析道,“不用看,我知道病根在哪。听说赵五爷的孩子出息了,要接他去别的州生活,牛带不走,便想卖了。
他那头牛啊,灵性的很,估计是知道了,正伤心呢,我去了也没用,过一阵子就好了。”
李升说着话就要往里走,那人赶忙拉住他,“赵五爷嘱咐了,必须要让您去一趟,您去了,他的心才能踏实,您不是跟赵五爷交情不错吗,正好一起去给人送送行,没准就是最后一面了。”
李升想想,是这么个理儿,进屋拿了一些东西,就跟着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人就晕了,马车绕道去了一处宅院,门打开,正是齐朔。
演了这么一出,就是怕李升的突然消失,引起街坊的恐慌,以治牲口的名义,客客气气的请出来,邻里才不会起疑。
将人关进宅子地底的牢房后,就把人给泼醒了,李升看到自己的处境,脸色平静,齐朔问话,他不答,还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见桑晴晓,她来了,我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