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韩竹莹这么激动，秦远知道这事闹的乌龙大了。
于是秦远赶紧说道：“竹莹，你别听大柱瞎说，我今天去县里是去卖山货去了。”
说着，秦远踢了小胖子一脚，骂道：“你还不快点解释一下。”
王大柱看了一眼韩竹莹，又看了一眼秦远，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他脸上露出了歉意，小心翼翼地对韩竹莹说道：“竹莹啊，我刚才是瞎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其实我跟秦远一大早就去县里了，卖木耳去了。”
韩竹莹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家也没种木耳呀，哪来的木耳？”
“木耳是我跟小胖子在松树山偷偷摘的。”
说着，秦远就拉着韩竹莹到一旁，把昨晚打鸟发现木耳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
听完秦远的叙述后，韩竹莹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她常舒了一口气，说道：“难怪我妈一大早起来，发现门口的篮子里有一篮子木耳，原来是你送的啊……”
“你们俩去县里卖木耳，怎么不带上我呀？”
秦远笑着说道：“这不是太远了嘛，几十里山路走起来很辛苦的。”
这个时候，王大柱把黄瓜都捡到篮子里，然后把篮子递给了韩竹莹。
“那个，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后，王大柱就像是做贼一样地推着板车走了。
等王大柱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村口后，韩竹莹对秦远说道：“你们下次卖木耳记得叫我一起，我可以给你们帮忙的。”
“行。”秦远笑着点了点头。
韩竹莹说道：“对了，我听你妈说你不打算去县里读书了，是不是真的啊？”
秦远说道：“是真的，我以后就打算在家务农了。”
“啊？”韩竹莹的眼里露出了惊讶。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秦远一眼，说道：“你可是我们村少数几个大学生呀。”
“你毕业后可以分配工作的，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可你要是不读书了，那你以后怎么办？”
秦远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韩竹莹拉住了秦远的手，安慰道：“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要不你继续去学校读书吧，叔叔阿姨我会帮衬的。”
听到韩竹莹这么说，秦远心里淌过了一丝暖意。
所有人都劝秦远继续回学校读书。
其实秦远也不是不想读书，可现实远比理想来的残酷。
如果自己去学校读书了，那姐姐何时才能脱离火坑？上辈子的遗憾能弥补几个？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欠下了四千块钱的赌债，光是这笔钱就足够压得喘不过气……
“竹莹，你别再劝我了，我不会再回学校的。”
说到这里，秦远从口袋里拿出那包剩的围水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韩竹莹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秦远吞云吐雾。
“你，你学会了抽烟……”
面对韩竹莹的惊讶，秦远没有再说话了，而是蹲在地上自顾自地抽着烟。
韩竹莹走到了秦远面前，说道：“秦远，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的病好了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秦远苦笑了一声，说道：“竹莹，我可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但是你要替我保密。”
“好。”
韩竹莹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是这样的，我姐夫沾上了赌，欠了很多钱，天天打我姐……”
说着，秦远就把谢若琳沾赌，以及自己为了让他跟姐姐离婚，从而主动帮他背上赌债的事，简单地跟韩竹莹说了。
韩竹莹听完后，眼神变得错愕了。
她站在原地，用手捏了捏衣角，看起来很是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迷茫地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秦远笑了笑，说道：“发昏当不了死，走一步看一步吧。”
出人意料的是，韩竹莹没有再说话了。
她从地上提起装黄瓜的篮子，然后像是失了魂，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韩竹莹离去的背影，秦远感觉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秦远知道韩竹莹对自己的心意。
可如果自己还不上那笔赌债的话，那自己就烂掉了，她家里人绝对不会再让她跟自己有任何往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努力赚钱。
不过还好，自己也不是身无分文，今天卖木耳卖了几十块钱，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想到这里，秦远的心里宽慰了一些。
…………
等秦远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周珍依旧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地望着门前那条延伸出去很远的小路。
老宅的青瓦间升起了袅袅的烟雾，仿佛在无声地呼唤在外劳作的人归来。
看到秦远出现在小路上，周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赶紧迎了上来。
“小远，今天去卖木耳顺不顺利，没有累着吧？”
周珍笑着给秦远整理了衣领，又伸手将衣服上的褶皱拍打平坦。
秦远伸手将沾在周珍花白的头发间的草料拿掉，笑着说道：“挺顺利的，全都卖掉了，卖了好几十块钱呢。”
“好，好。”周珍点了点头，说道：“走了一天路，肯定饿了吧？”
“走，回家，妈已经做好饭了。”
说完后，周珍领着秦远回家了。
走进院子里，秦远看到父亲秦胜利还在拾掇那张新编的渔网。
他的手上夹着半截纸烟，白白的纸烟跟黝黑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错综复杂的老树根间冒出了一节浅浅的白芽……
看到秦远回来了，秦胜利说道：“回来了？”
秦远把手里的纸袋打开，从里面把那条牡丹烟拿出来递给了秦胜利。
“爸，这个给你。”
秦胜利的眼里露出了惊讶，说道：“二十五一条的牡丹烟？”
“你，你小子哪来的？”
秦远并不想把实情告诉父母，而是笑着说道：“卖木耳挣的。”
“卖了大几十块钱，我跟大柱平分了，然后给你带了条烟回来。”
秦胜利接过烟，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
他抽了两口纸烟，然后叹息道：“你这个败家子，二十多块钱都够买一大袋大米了。”
一旁的周珍说道：“哎呀，儿子给你买的，你就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