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周珍就从秦胜利的手上拿过了那条牡丹烟。
“这条烟我先给你收起来。”
“好了,吃饭吧。”
周珍把牡丹烟放到了房间里,然后去厨房开始忙活了。
秦胜利对站在旁边的秦远说道:“你真不去读书了?”
“嗯,不去了。”秦远点了点头。
秦胜利用那双浑浊中透着一丝微光的眼睛看了秦远一眼。
“卖木耳是没出息的,而且上面对做买卖的态度还不明朗,很多人都被抓了。”
“你要是不读书,以后就跟我一样当个靠老天爷赏饭吃的农民。”
“你爷爷,你太爷爷都是农民,到了我这里也是农民,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
“现在到了你这代,好不容易可以不当农民了,你却……唉。”
“怎么选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秦远动了动嘴唇,很想说点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周珍喊道:“你们还在聊什么,快来吃饭。”
“行了,不说了,去吃饭吧。”
秦胜利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去旁边的水桶里洗手。
秦远从水井打了半桶水,洗了把脸后,一家人围坐在火塘前,开始吃晚饭了。
今天晚上的晚饭很丰盛,砂锅里有一锅米糊,上面漂浮了薄薄的一层猪油,铁锅里的是新鲜的木耳鸡蛋汤。
这在这个时期的农村,有荤有素还有汤,确实算是很丰盛了。
秦远用木勺舀了一碗米糊,慢慢地吃着。
秦胜利喝了一碗汤,不急不慢地说道:“儿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爸,妈,我打算过几天去接姐姐回来住一段时间。”
秦远说道:“小宝下个月就一岁了,到时候就在这边摆酒吧。”
秦胜利皱着眉头说道:“你姐夫也是这么说的?”
姐夫谢若琳的母亲在生下他就去世了,后面他爹去村里盖祠堂,从祠堂楼上摔下来,没几天就嗝屁了。
大队为了补偿谢若琳,给他盖了个房子,还给了他很多好处。
后面谢若琳靠着家里的积蓄,娶了秦浮萍。
只不过自从秦浮萍嫁过去后,谢若琳来老丈人家探望的次数,用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对此,秦胜利和周珍对这个女婿多少有点不满意。
不过对于秦胜利和周珍来说,只要女儿过得幸福,女婿有些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秦远说道:“他家本来就没什么亲戚,就算在那边摆酒,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去吃酒。”
“我想的是姐虽然嫁出去了,但是她好歹是我们秦家从出去的。”
“她儿子满岁,我们叫上本家的亲戚,在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到时候就不兴随礼那套了,就一大家子人坐一起乐呵乐呵。”
“爸,妈,你们觉得呢?”
秦胜利没有说话,而是咕噜咕噜地喝着米糊。
一旁的周珍看了秦胜利一眼,对秦远说道:“这事先不着急,你让你爹考虑考虑吧。”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这边还没这个先例呢。”
“不过你倒是可以先把你姐姐接回来住几天。”
“女儿回娘家探亲,这无论什么时候都行的。”
“行。”秦远点了点头。
吃过饭后,秦胜利又去院子里接着忙活那张新编的渔网了。
周珍则是收拾家务,给牛喂水,给猪喂食。
秦远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今天累了一天,抽完烟后,秦远很快便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秦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说实话,秦远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十多个小时了,这样的感觉真舒坦,仿佛身体里又重新焕发出了新的活力。
秦远洗漱了一下,然后背着背篓,拿了把镰刀出门割猪草去了。
平时秦远不在家的时候,家务活都是父母在做,以前姐姐还没嫁人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家务活都是姐姐帮忙做的。
农村没有城里头的便利,所有的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村里很多小孩都是先割完猪草,或者放完牛,回家吃口饭再去学校晨读的。
秦远背着背篓上了山,开始拿镰刀割猪草了。
割了半背篓猪草后,旁边的蒿草堆里响起了扑腾的声音。
只见一只两三斤重的野鸡从蒿草堆里飞走了。
在这个年代,生态环境都很原生态,山上经常能看到野鸡野兔。
秦远拨开草堆一看,发现里面有个野鸡小窝,里面有两颗比鸡蛋稍小的野鸡蛋。
“今天的运气真好。”
秦远伸手将两颗野鸡蛋拾起,然后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两颗野鸡蛋入手还很温热,看来刚才飞走的那只野鸡孵了它们一整晚。
秦远将背篓放在旁边,然后继续割起了猪草。
不久后,秦远就割了满满一背篓猪草。
秦远打算抽支烟歇息一下,然后回家吃早饭。
但是他拿出烟盒,发现里面只有一支烟了。
这支烟皱巴巴的,还浸了不少汗水,应该点不燃了。
就在这个时候,山脚下的小路上传来了韩竹莹的喊声。
“秦远哥哥,秦远哥哥……”
秦远赶紧回应道:“在这里呢。”
很快,韩竹莹就从山脚下上来了。
看到喘着大气的韩竹莹,秦远惊讶地说道:“竹莹,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韩竹莹弯着身子,两个手放在膝盖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我拿个东西给你。”
说着,韩竹莹就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珠金簪,递给了秦远。
秦远愣了一下,说道:“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外婆传给我妈的凤簪,只传女不传男,到我妈这代已经是第九代了。”
韩竹莹缓了缓,然后解释道:“等我嫁人的时候,我妈就会把这支簪子传给我。”
“反正早晚都是我的,我今天偷偷把它从我妈的箱子里拿了出来。”
“你拿着到县里去换钱,这个是古董,又是纯金的,上面还有珠玉,应该能值不少钱。”
“你换到钱后,赶紧去找那伙人把账给还了。”
韩竹莹边说,边把簪子塞到了秦远手里。
秦远感觉手里的簪子比砖头还要沉重,赶紧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