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固然至爱叶子,但也不忍心再去伤害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他该如何婉转拒绝,一时间失去了声音。
风,越加紧了,穿梭在灌木丛中传来凄唳的呼声,将夜色衬托的更加悲凉。
紫衣泪眼婆娑,突然闭紧了眼眸,口中喃喃道,“你不爱我,是真的不爱吧……”
楚承乾看着她沉默,心痛在胸臆间酝酿。就那时,就那时……他的思绪陷入了过往。
他们二人曾在同一处拜师学艺,而紫衣正是楚承乾的师妹。从见到楚承乾的第一眼起,紫衣便深深爱上了这个雍容闲雅的谦谦公子,这份情更是随着日后的朝夕相处而愈酿愈浓,让她陷入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楚承乾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全然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就这样紫衣每天痴痴念着楚承乾,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而楚承乾只道是兄妹之情,却浑然不知对方早已芳心暗许。数年光阴而过,如流水般不留一丝眷恋,分别之日已近在眼前,这份单相思固然痛苦,然而与分离之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在学艺结束之际,紫衣再也无法隐匿自己的情感,终究一吐芳心,满怀期待的她望着楚承乾,希望他的答案是许自己一世承诺,执手相偎,共赴天涯。
楚承乾思虑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净、温和:“我想,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紫衣微笑,死死的攥着拳头,竭尽全力不让眼泪流下:“那么,你可以陪我吃最后一顿饭么?”
“这又何苦……”楚承乾知晓,爱情,越拖越痛。
“求你……”尽管极力控制,紫衣还是颤抖着发出哭腔,并有两滴泪珠不争气的滑落嘴角。
楚承乾动了动嘴好似想说些什么,可在一下秒却看到了那双透着惨淡的眼睛,最终一切话语都化作了口中的一声叹息,他点了点头,无法拒绝。
用膳时楚承乾一言不发,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反观紫衣却满面笑容,不断地往楚承乾碗里添菜,并谈笑风生的讲起自己所见所闻的一幕幕趣事。
楚承乾明白,此时强颜欢笑的紫衣所压抑的痛苦有多么剧烈,他心中有不忍闪过,在一瞬间产生出一种冲动,想要抓住紫衣的双手,紧紧抱着她,呵护她。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是转瞬即逝,再也没了踪迹,唯一可叹的便是这同情始终不可化作爱情。
拿起酒坛为自己斟满,一饮而尽,楚承乾无言,如此氛围之下他宛如丧失了任何表达能力,唯有借酒而语,妄想一醉过后便万事安然。没过多久,楚承乾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如天旋地转般,他无力的晃动着身体,最终如愿以偿的直直醉倒在了桌面之上。
翌日,阳光如潮。猛然惊醒的楚承乾发现自己竟赤裸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具曼妙的胴体如藤蔓般在他身上紧紧缠绕,扭头看去,那熟悉的容貌将他眼睛刺得生疼,那人正是紫衣。翻身而起,他神情恍惚,无神的双眼里存在着一朵在床单上妖冶绽放的血色梅花。
回忆之事,宛如昨日。楚承乾重重叹气,其中包含多少愧疚、多少自责或许只有他知晓。
看着眼前的紫衣,他宛如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这一生,他都无力摆脱。迈动沉重的步伐,楚承乾来到紫衣身前,双手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拭去那一道道泪痕。
蓦地,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带我去,找到她。”语调虽低,但却透着坚定,无可撼动的决心。
紫衣心如刀割,苦涩的闭上双眼,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点头。许久,紫衣重新睁开眼眸,但其神情却迸发出与之前般哀婉迥然不同的光彩,她抬起头,在楚承乾耳边用同样的语气轻声说道:“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你会陪伴在我身边,我发誓。”
“带路吧。”楚承乾眉头一皱,不再言语。
紫衣妖娆一笑,伸出如羊脂美玉般的双手把楚承乾的面庞寸寸抚摸,不待他有任何言语,便用自己朱唇作锁,牢牢缚住他口。
唇分,紫衣如丁香般的兰舌舔舐着嘴唇,仿佛回味无穷一样,她媚眼如丝,冲着楚承乾娇笑道:“今晚我就看在你的份上将她放了,刚才那些就当做补偿好了。”说罢,她眉头轻佻,转身向着灌木丛中更深处走去。
楚承乾眉头紧锁,一语不发,如影随形般的跟了上去。
叶子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不说不动。美眸紧闭,像是一尊安详的石像。
“你对她做了什么?”楚承乾轻轻将叶子抱起,转头,对着紫衣吼道。
紫衣戚戚然淡笑:“只是点了昏睡穴,过不了两个时辰便会醒来。”
楚承乾双眸微眯,顾不得自己的语气是否伤了紫衣。快速的解开叶子的穴道,屏住气息,他紧张地看着叶子缓缓睁开眼眸。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他的兴奋中带着些许担心,惶恐紫衣曾做过对叶子不利的举动。
叶子有些痴傻,一时间她把眼前的男子错认成了长权,摇摇头,她用力扑进他的胸膛,想要汲汲的找寻安心。可是,气息不对、感觉不对。抬头,她这才恍然认出眼前的人不过是与长权相像罢了,只是相像……
楚承乾却不懂叶子的百转千回的思绪,他伸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叶子就这么僵着身子被楚承乾抱着,像是这时她才想起眼前的这个男子即将是自己所嫁之人。缓缓,她的身体软了下来,偎依在楚承乾怀里,那像是不同于长权怀抱的另一种安心。
紫衣看着相偎相依的两人,心下顿觉刺痛。转身,她出了门。
“为何要带他来这里?”一道男声责备般在她身后响起。
紫衣没有回头,淡漠的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淡笑,“那你又为何不进去直接将人带走,这样一来,岂不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