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孙政委，节哀。”
“你应该知道，按照规定，你们关系特殊不允许见面。”
“钱芳嘴很严，从昨天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吧，我破例给你10分钟的时间，有什么话你抓紧说，不过，就算是10分钟，我们也要派全方面监视。”
“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这也是我能给你争取到的最多时间。”
孙政委抱着孩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谢你，我明白，10分钟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他把孩子放在安顿好，亲了亲孩子冰凉发青的小脸，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流出。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来到了关押钱芳审讯室。
被关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钱芳，除了脸色白一点之外，没有其他异样。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淡淡的瞥向门口。
当她看到孙政委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时，眼里划过一抹错愕，发白嘴唇颤抖，眼里泛着水汽。
“你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见到我。”
孙政委根本无法直视这个女人，他对着墙强忍哽咽，“钱芳，夫妻十余年，我可有亏待过你。”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男人，这些年让你吃了不少苦头，我害得你染上咳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内疚自责，我想着好好对你，好好补偿，余生很长，我总想着我们夫妻能够久怎么过到老。”
“以前你的种种行为并不是天衣无缝，你是我的妻子，我敬你爱你，我从未想过怀疑你。”
“我想要把一切风雨都挡着，让你跟孩子能够过的安稳。”
钱芳苦笑，“对不起，这些年，真的对不起，我想过跟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我没有办法。”
“你是一个好男人，这些年我是真心喜欢你，以后我没有办法再爱你。”
“你再找一个吧，找一个喜欢的。”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不要求你的新妻子对孩子们视如己出，最起码，最起码把他们养到18岁，让他们有自理能力。”
“以后，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住嘴，你没有资格提孩子，你有什么也跟我提孩子。”
听到钱芳说到孩子，孙政委再也压制不住悲伤与怒火，转头赤红着眼睛怒吼。
“你这种比狼还可怕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孩子，你如果真的在意他们，你就不会利用孩子干你那肮脏事儿，你怎么能，你怎么舍得?你怎么下得了手？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怎么干脆不把我一起杀了。”
说到激动之处，他几步冲过来仰着手准备给钱芳来一巴掌，奈何夫妻多年，他们从未红过脸，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来，连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十余年的脸，他怎么也打不下去，眼睛红的滴血，嘴唇颤抖，恨的咬牙切齿。
那一巴掌狠狠的落在自己脸上，一巴掌不痛快，他又接连扇了自己十几巴掌。
他打自己眼瞎心盲，他打自己识人不清，他打自己不配为人父，他打自己愚蠢自大，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了不起了，到头来屁也不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夫妻多年，钱芳对这个男人了如指掌，眼看他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却依然不停手她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聪明如她，立马想到了什么，紧绷着身体，眼睛死死盯着男人，“发生了什么事?孩子…”
她不敢问出那个问题，心存侥幸的她期盼的看着男人，等他说出一个让自己踏实的答案。
孙政委颓然的后退几步，他摘下自己的眼镜儿，擦了擦眼泪，嗓音沉痛沙哑，“文静，没了…”
“吃了你的糖，没了…”
“芳子，文静才8岁，没了，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因为你，就因为你这个亲生母亲，戛然而止”
“我真想抛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为什么?她只是个8岁的孩子，她什么都不懂，你让她送信，你还要她的命，为什么?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你的她的娘啊…”
“她到底犯了什么？最值得你对她出手”
钱芳不敢置信，拼命的摇头，机智的悲伤让她头脑混乱，喉咙发不出声音。
孙政委戴上眼镜，仰头看着天花板吸了吸鼻子，“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开。
“老孙，等等，你听我说，没有，我没有，她是我的孩子，我疼她爱她，我一口一口饭把她喂大，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她，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
孙政委抓着门把手无力道，“是不是你，还重要吗？”
房门被重重关上那一刻，钱芳彻底崩溃了，痛苦尖叫嘶喊，脑海里全是女儿的音容相貌。
从出生，到牙牙学语，再到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娘，第1次生病，第1次上学，第1次考了一百分，孩子的每一个第1次自己都参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爱两个孩子，可现在孩子没了，因为自己愚蠢的决定孩子没了。
悔恨如潮水席卷而来，她如同干渴的鱼大口呼吸抓着头发垂着胸口。
她都不敢想象孩子走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该有多么恨自己。
审讯员进来看到她的这副样子，没有丝毫的同情感，反而厌恶的皱眉，“这些年我审讯过的特务也不少，你以前装的多好，还真是让我开眼了，头一次见到像你这么毒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钱芳状若癫狂，“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我的孩子，我十月怀胎生下她，平时就连手破点皮我都会心疼，我怎么可能会害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们相信，我求求你告诉老苏，我真的没有。”
“哼，装什么装，让孩子送信，亏你想得出来，孙政委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娶到你这样的女人，简直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