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落雨声音一大,楚锦河反而不敢动了,胡方天明显一惊手忙脚乱道:“落雨小声一些。”他踌躇半天泄了气一般:“落雨,你与陈家已经定亲,我若再上门提亲,这与礼数不和啊。”
“那你觉得是礼数重要还是娶我重要。”张落雨含着泪,眼中是多日在家中煎熬的委屈。
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紧咬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这样一幅模样看的胡方天心都碎了:“自然是娶你重要的!”
张落雨倔强的把眼泪擦掉,红着眼眶道:“方天哥哥,你去我家提亲好不好,我小姑和陈家定下的日子就在明年开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的。”
胡方天内心何尝不煎熬,他喜欢的女孩子就要嫁作他人妇,他心中也是痛苦至极,他扶住张落雨的胳膊坚定的说道:“落雨,我现在已经是童生,这次秋闱我便要去的,等我考上秀才就上门提亲!”
树林里微风拂过,树叶刷刷的响,楚锦河靠在树上,心中不知所想,胡方天明显比张落雨理智一些,他虽然是个读书人,而且考取了童生的功名,但是他的家世实在是太穷了。
这就是胡方天明明很喜欢张落雨,两人也两情相悦,他却没有上门求亲的原因,他的家世别说在下河村,就是在靠河的三个村子都是穷的响叮当的。
胡方天幼年丧父,他底下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弟妹,全靠一个哭瞎了眼的老母亲养育长大,他虽然读书考取了童生,但朝廷的补贴并没有多少,一家子还是过得紧巴巴,不说家徒四壁,但家中却是连薄田都没有一亩,以张家老太太的眼光怎么会看的上他一个穷小子。
此刻的他只能扶住张落雨的胳膊,一字一句的向心爱的姑娘承诺,只有考取了功名,他才能有底气向张家提亲。
张落雨闷着声音点头,看得出来心中还是不安。
无缘无故听了些八卦,楚锦河摇着头叹气,无声无息的离开,考取秀才哪儿那么好考的,下河村这么多年也没见考出个秀才,张家大伯考到现在这个年纪还是个童生,胡方天的这份承诺现在有多重,到时候就有多痛了。
楚锦河把水桶打满,心中还是希望胡方天真的能考上秀才,毕竟才子佳人的戏码谁都希望有个圆满的结局。
这条河是码子河的支流,水流不大,但是很干净,河道时常有风吹过,带着让人舒爽的气息。
空气中的清香让楚锦河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这味道有点好闻啊,楚锦河吸了吸鼻子,有点熟悉啊,她先把水桶放下顺着河流往东走了一会,才发现河边居然有一颗皂荚树。
四周属于皂荚树独特的清爽味道让楚锦河很喜欢,她爬上树摘下一个果实,用手挤了挤,白色的汁液流出,楚锦河大脑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这个时代有香皂吗?似乎没有啊,她在家中洗澡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玩意,都是用干掉的丝瓜里面的丝丝洗澡的。
楚锦河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搞蒙了,随即就是兴奋,没有的东西就是新奇,新奇就是商机,我就知道,没有表情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她前世军校教的文化课,不多不少刚好对制作香皂有些了解,她办公室旁边就是理科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每天不仅给学生上课,还要给自己和别的老师科普一些小东西的制作,上到原子弹的原理,下到大米主要的营养价值。
论一个话痨朋友的重要性。
楚锦河心情好极了,把水打好,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挑着两桶水,步伐轻盈往家走,整个人散发情绪和那种面无表情的脸格外格格不入。
等回到家,楚锦河就向楚锦山打探:“哥,你知道香皂是什么吗?”
楚锦山正在教辰生认字,听见楚锦河说话,反而好奇:“香皂?”没有听说过呢,是做什么用的。
楚锦河简单描述了一下:“就是洗澡抹在身上,洗完之后味道香香的。”楚锦河摸摸头,她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好在楚锦山的阅读理解能力格外的好,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你说的是香胰子吗?”
听到楚锦山说出这个东西的时候,楚锦河心里就是一凉,不会吧,莫非这个时代已经有这个了,古人的智慧果然还是不能小瞧。
“阿雅怎么了吗,莫非你想要这个,不过这玩意买的很贵的,镇子上除了那些高门大户,还真没有谁买的起呢。”楚锦山看看妹妹,十三岁的年纪正是女孩子爱美的时候,他在想要不要帮妹妹买一块。
“那倒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楚锦河摆摆手,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楚锦山口中说的香胰子她没有看过,但是他说价格高昂让她有点心动,就算这个东西不是新奇玩意,它有需求就是有市场,他们在张家什么都没有,不如就去试一试,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明天去镇子上她的先去看看这个香胰子长什么样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完这个楚锦河就把路上碰到袁文昌的事情和楚锦山说了。
兄妹两个第二天大早和程氏打了招呼就往镇子上面去了,胡承这两天帮他爹干活,没有时间去镇子上面,他们也就没有牛车坐了,一出门就开始赶路,走到镇子上面,楚锦河已经热的不行,她找了个地方喝了碗凉茶才算缓过神。
今天的大街上似乎比平时还要热闹一些,大街上两边围了不少人,老少爷们都有,还有穿官差衣服的在街边维持秩序,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楚锦山比楚锦河好奇一些,抓住茶棚里给人添茶的伙计问道:“小哥,今天这街上怎么这么热闹。”
天气热,茶棚里坐满了喝茶的客人,添茶的伙计忙的团团转,额头上已经一头的汗,回答楚锦山也不是很耐烦:“乡下来的吧,今天新的县太爷上任,衙门里的大人们等着接人呢。”
自己打扰了别人工作,听到这小哥的语气不好,楚锦山也不介意,温和的笑笑:“这样啊。”
旁边一个·文人打扮的的男子反而很有兴趣的说道:“新来的老父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希望是个高风亮节,廉洁奉公的好官,别像上一个.....呵呵。”那男子说着,摇摇头,手中的茶杯送到嘴边,这嘲讽的语气,后面的他想说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百姓一般将一县的县令叫做老父母,楚锦河和楚锦山是在乡下村子过日子,秋水县之前的县令他们不是很清楚,就不做评判。
楚锦河到是挺意外,这看上去像读书人的男子到是有几分魄力,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随便谈论官员,不怕关小黑屋吗?
知妹莫过哥,楚锦山在楚锦河耳边解释:“文人多狂气,有秀才之上功名的读书人更是有见父母官不跪,给天家联名上书的权利。”楚锦河说着眼中露出羡慕的表情。
大周文人地位崇高,这样的并不少见,楚锦河点点头,不再想别的了,他们还是先去医馆办好自己的事,这父母官是谁,不是他们一介草民该关心的。
两人没兴趣观摩新县令上任,先去了医馆。
医馆里袁大夫没有在,看店的还是袁文昌,见两兄妹来了,笑咪咪道:“楚小哥,楚姑娘你来的还挺早啊。”
“有钱赚自然来的早。”楚锦河用手掌扇风,语气淡淡道。
看楚锦河丝毫不加掩饰的样子,袁文昌反而觉得有趣,总觉得这姑娘和平时接触的哪些总是假笑和自己周旋的人就是不一样,可能也因为是同年人,他觉得有趣极了。
“楚姑娘别急,那虎皮带来了吗?”袁文昌爬在前台柜子上,笑着问。
“自然是带来了。”楚锦河回道,随后楚锦山就微笑着从身后的背篓掏出一个包裹。
之前虎皮原本是放在医馆的,但当时虎皮没有处理不好存放,袁大夫就让楚锦山带回去硝制一下,便于保存。
“好嘞。”袁文昌点点头:“那虎皮我爹在大堂摆了两天,问得人不少,要买的人就少了,而且开价低,我爹就没和你们说,我爹看中的那买家是前天来问的。”
袁文昌似乎是想吊楚锦河的胃口,但是这小姑娘还是一脸面无表情,见自己停顿,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怎么跟自己在向老板汇报似得,袁文昌突然涌现出了这种感觉,他悻悻的摸摸下巴,只好继续说道:“我爹原本试探的开口五十两,没想到那人连价都没讲,付了二十两定金,便说虎皮到了就给他送去,这样财大气粗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袁文昌砸吧砸吧嘴,回想那人的样子。
“那人叫什么?”楚锦河没想听袁文昌啰嗦,直奔主题。
“喔。”袁文昌站直身子,慢慢和楚锦河说道:“那人留的地址是青巷盛家,他说东西送去报盛齐盛管家的名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