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楚锦河往楚锦山看去,才发现楚锦山也在看自己。
楚锦山眨眨眼,做出一个卖柴的动作道:“阿雅,就是我们之前卖柴的那家。”
楚锦河想起来了,她第一次跟着楚锦山卖柴的时候那家高门大院就是盛家,那个买楚锦山柴火的婆子还好心给过她几文钱买糖吃呢。
没有想到做来做去又做到了他家生意了,这镇子上除了盛家就没有有钱人了吗,楚锦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向袁文昌道了一声谢,又从背篓里掏出两张硝制好的兔皮给袁文昌:“一直以来都麻烦袁少爷和袁大夫了,我和我哥的一点心意,劳烦你收下吧。”
这两张兔皮是以前楚锦河上山抓到的兔子留的兔皮,之前把虎骨卖给医馆是做生意,但袁大夫和袁文昌期间好心帮了自己和兄长颇多,又是让把东西放在医馆寄卖,又是帮他们找到了卖家,对自己好的人,楚锦河都记在心里,虽然在她眼里兔皮或许不值几个钱,但这是楚锦河的一点小小心意。
袁文昌睁大眼睛:“小河妹妹也太客气了吧,一点小忙不足挂齿,若我爹看见我收你们的礼,怕不是要揍我了。”
袁文昌能感受到楚锦河的感激,对她的称呼都从“楚姑娘”变成了“小河妹妹”。
但是袁文昌也也不敢收,袁家事不敢说是医药世家,也是几代的杏林之家,袁大夫为人正直,不太习惯别人送礼,何况他看楚锦河兄妹不是富裕之家,袁文昌还真怕自己现在要是收了,事后自家老爹知道撸袖子揍他怎么办。
“又不值钱,袁大夫人好,我昨天见你们似乎常跑于乡邻看病,这兔皮冬日做两幅护膝,也是我们微薄的一点心意,你若不收,以后你这医馆我们兄妹也不好意思再来了。”楚锦河把兔皮放在柜子上,解释道。
袁文昌也不是个扭捏的人,见楚锦河已经这样说了,他也知推脱不过,便无奈的点头:“好吧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你们以后若有什么还需要帮忙的,就与我说,咱们就算有来有往。”
楚锦山笑着点头,两人的推来推去就算结束,见袁文昌收下,他才带着妹妹离开了医馆,向盛家走去。
楚锦山带着楚锦河还是走的偏门,这样的大户人家一般很少开正面。
到了偏门,楚锦山敲了敲门,门后是一个小厮探出头,见是个陌生面孔,便问道:“你找谁”
虽然说楚锦山卖柴常来盛府,但平日都是管厨房的婆子结算,所以小厮并不认识楚锦山。
楚锦山笑了笑,开口道:“小哥,我找你们盛管事。”
那小厮年纪不大,狐疑的看了眼农户打扮的楚锦山,想不出这小子和盛管事有什么关联:“你找我们大管事做什么?”
“是这样的,前天盛管事在妙春医馆买了一张虎皮,付了定金,当时虎皮不在医馆,今天我们兄妹就把东西送来了。”楚锦山耐心的解释道。
那小厮半掩着门,想了想道:“那行,你们在这等一会,我去禀告一下我们大管事。”说完他又把门关上,噔噔噔往府内跑去。
楚锦山和楚锦河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等,没过一刻钟,那小厮就回来了,他把偏门打开说道:“你们随我进来吧,我带你们去偏厅。”
楚锦河跟着那小厮进门,门后一处院子,她左右打量,脚下是碎石铺起的小道,两旁种有花草,像极了楚锦河以前在苏州旅游逛过的一些园林。
第一次进这么大的院子,楚锦山并没有像楚锦河一样左顾右盼,这样的园子他记忆中也曾住过,那还是他曾经在程氏还在楚家的时候住过。
程氏虽然是妾,但有着一双儿女,在楚家也曾有一处小院子,只不过这个记忆对楚锦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楚锦山晃晃头,把脑海中的想法抛出脑外。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被小厮带到一处偏厅,小厮让两人先坐下时候道:“你们先等一下,大管事一会就过来了。”
楚锦山点点头,那小厮就先退下,随后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给两人上茶。
那小丫头看上去不过十岁,面色还有点紧张,似乎也是刚入府不久,端着托盘还颤颤巍巍,楚锦河连忙接过,帮她放好。
小丫头羞涩的对着楚锦河一笑,把茶放好说了句客人慢用便有些步伐混乱的走了。
楚锦山喝了一口茶,感慨不亏是大户人家,哪怕他们现在只是两个贩卖虎皮的商户,待客的礼仪也不曾落下。
楚锦河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轻抿了一口茶水,想的却是这万恶的资本主义,那上茶的小丫鬟还没她大呢,就开始干活了。
两人没有等太久,一盏茶还没凉,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身高七尺左右,并不高大,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下巴上留了短须,身后还跟着一个短衫打扮的小厮。
一进偏厅他就看见楚锦山两兄妹,笑着道:“你们就是把虎皮放在袁大夫哪儿售卖的楚家兄妹吧。”
那管事笑的温和,似乎和袁大夫关系很熟悉,楚锦山点点头,谦逊的稍微弯弯腰道:“您就是盛管事吧,小子正是楚锦山,这位是家妹,楚锦河。”
楚锦山声音沉稳,回答的话语并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惶恐不安。盛管事见面前少年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有些惊讶,反而觉得这孩子似乎不像是袁大夫口中说的猎户子弟,他也只是想想,随后直奔主题,府内还有许多事情要他,他的时间也挺忙:“虎皮你们可带来了?”
“自然。”楚锦山忙把虎皮从背篓拿出。
盛管事身后的小厮接过,虎皮外面包着粗布,小厮小心的把粗布打开,露出里面色彩亮丽的黄色虎皮。
盛管事眼睛一亮,把虎皮摊开,从上往下打量一番,点点头:“好东西,从上往下居然没有一处破损,你家大人打猎的技术真不错。”
盛管事大赞,一个猎人在不伤老虎皮毛的情况下能杀死一只老虎实属不易,他以前曾收购的虎皮上面大大小小都会有一些刀伤或者箭伤。
楚锦山和楚锦河笑而不语,那管事上下把虎皮摸了个遍,点点头:“尚竹,给楚小哥把银子结了。”
他身旁的小厮点头,从怀里拉出一个锦袋递给楚锦山:“这里是三十两,你们数数。”
楚锦山把钱袋拿到手上,看也没有看便收到怀中,温和的笑着道:“不用数,盛大掌事掌管这么大的盛府,不会骗我一个穷小子的。”
盛大管事哈哈大笑,暗叹这小子机灵,但心中不可否认让这小子说的很舒服,楚锦山楚锦河出府,他还让那叫尚竹的小厮亲自送他们出门。
楚锦河两人没有在盛家待多长时间,出门的时候正听到大街上很喧嚣,他们对视一眼,走到街边。
早已经被清空的大街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来,楚锦河站在人群后面,只听到人群中有穿着衙役衣服的人压低声音催促旁边的百姓:“发什么呆,县令来了,都给我喊起来。”
那衙役手上拿着公堂的杀威棒,旁边的百姓不敢顶撞连忙高呼:“恭迎老父母!”
这是镇子上连城门都主干街道,从这里到衙门并不远,两边的百姓隔不远就混着一个衙役,一边百姓开始喊,街上的就百姓都喊了起来。
楚锦河看的好笑,觉得这群衙役也有些意思,用这种方法来讨好上官,也难为他们了,更折腾这些百姓了。
在街道中间的马车似乎也吓了一跳,赶马车的车夫不知所措,直到马车上蓝色的帘子被掀开,一张青年男子的脸露出来,面容讶然的看着面前人头拥簇的大道,受宠若惊,忙让车夫停下。
那青年男子下车,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郑重的朝两旁百姓行了一个拱手礼:“不敢当,不敢当,多谢大家期待,日后郑某当职,自当竭尽全力为百姓做事。”
许是这新县令的作风让百姓颇为满意,见县令都向他们行礼了,后面高呼的恭迎便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见那新县令嘴角弯弯,也不上马车,礼貌的一面拱手一面走向衙门,楚锦河摸摸脸,这位就是新县令啊,看上去真是年轻,古代科举制度不比现代高考差,严格的程度甚至是高考也比不上的,能县令这种有品级的官员,那都得是进士以上的功名。
寒窗苦读十年,几连考试下来,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一层一层,不仅要和同龄人争名额更要和考过很多次复考的老一代人争,而就算考上进士还要等皇帝恩典是否外放,秋水镇的上一个县令就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这个姓郑的县令看着不过二十五六,让楚锦河不好奇都不行。
楚锦山羡慕的看着街道,这就是读书人的尊荣,如若有一天他也能这样让百姓夹道相迎,父母弟妹会不会皆为他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