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木匠还没有做过这么小的棺材,听了楚锦河家的事,对三房表示惋惜,没有半天就送来了一个仿佛小箱子的棺材。
楚锦河等了很久,快到下午,张老三的牛车才远远回来了,张老三跳下牛车,车后面坐的是楚锦山和被五花大绑的张耀祖,看来张老三在张老大家把张耀祖带回来,也是废了一番波折。
张老三把张耀祖从车上拽下来,往主屋走去,楚锦山随后下来,楚锦河上前帮忙牵住牛车,嘴上问道:“看来把他带回来不太容易。”
楚锦山脸色不好,点点头道:“开始去大伯家他还说没有看到张耀祖,明显是想包庇张耀祖,礼叔后来发了火,硬闯进屋子,亲自把张耀祖抓出来,只是张耀祖一副死不悔改的挣扎,礼叔就把他绑了起来。”
果然如此啊,楚锦河把牛车在后院拴好,跟着楚锦山重新进了主屋。
主屋里面,程氏刚吃了药,一看到张老三拖着张耀祖进来就开始哭,张老三把张耀祖腿弯一踢,张耀祖通呼一声,实打实的跪在了地上,把还端着药的张落雨吓了一跳,手上的药碗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摔的粉碎。
张老三拿着一根扁担,指着张耀祖道:“逆子,给你娘和死去的妹妹道歉!”
张耀祖膝盖猛的跪在地上就疼的不行,他从小娇生惯养,哪儿被人这样对待过,更何况还要向自己看不起的程氏道歉,他咧嘴,也不相信张老三真的舍得打他,于是他干脆头一扭,就是不说话。
张老三被他的态度气的发抖,提起扁担就要往张耀祖背上招呼,还没打下去,程氏反而哭着要下床护着张耀祖。
屋子了的人心都是一惊,程氏昨天遭了大难,怎么能这样折腾,张落雨就站在她身边,一把扶住程氏,程氏懂了这么一下,腹部就开始痛了起来,她哭着说道:“礼哥,耀哥儿本就身子骨单薄,你别把他打坏了,他知道错的,就算了吧。”
楚锦山站在门口,脸色极其不好,眼神看向张老三。
程氏的话说完,张耀祖反而回过头,不屑的说道:“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没错,都怪你以前不检点,教出来的女儿也不检点,与人家男子厮混,让我脸上无光,我只是轻轻推了一下,是你自己没有站稳。”
程氏愣了,心里难受极了,只能哭的更伤心,张落雨眼泪也要掉下来了,对着自己亲哥哥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快给娘道歉。”
她说完,又扶住程氏的肩膀,安慰道:“娘,别哭了,刚生产完一直哭会留下眼疾的毛病的。”
张耀祖还是不知悔改,反而指着张落雨的鼻子骂到:“张落雨!你有了后母就忘了我们娘了,她就是个心思不纯的后母,有什么资格做我们娘,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娘比,你对着她的那声娘是怎么叫出口的。”
没等张落雨的表情有变化,张老三早就怒不可歇了,一扁担狠狠打在张耀祖身上:“若是你娘还活着,看到你这个鬼样子,她肯定得先我一步打死你。”
张老三红了眼,他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张耀祖早死的娘,曾是一个和程氏很像的温婉女子,张老三虽然只与她做了短短三年夫妻,但却知道她是个正直的女子,若她还活着,张耀祖绝对不会养成今天这个样子。
程氏早在张耀祖提到张老三原先的妻子脸就白了,她最怕的一是外人的口舌,二是老宅人的欺压,三就是与张老三之前的妻子比较,此刻一看到张老三红了的眼眶,心里一冷,自己在张老三眼里是不是也比不上他之前的妻子。
张老三没有注意这一点,他也不会明白程氏因为一系列的事情神经变得越来越敏感,张老三第二下把扁担打在张耀祖身上,大声说道:“刚才一下是为你不尊重母亲打的,这一下是为你不知悔改的态度打的。”
张耀祖自小就是在老宅被人捧着长大的,他是老爷子的掌中宝,又是家里这一辈唯一的读书人,什么时候挨过打,张老三是庄稼把式,这两下是没有任何留力气都,只两扁担打下来,张耀祖感觉自己背上的骨头都要被打断了。
程氏还在哭,张落雨不忍心看自己这哥哥,干脆把头扭开,楚锦河和楚锦山站在门口,无动于衷的看着,辰生和卯生也趴在门缝里,茫然的往里瞅。
张老三内心也不好受,第三扁担打下去,张耀祖已经如杀猪一般叫唤起来:“别打了,爹,别打了,我自小就没了娘,你现在要打死我,让我去见她吗?”
张耀祖眼泪鼻涕往下掉,拿着自己早逝的母亲做挡箭牌,张老三眼泪当场就掉了下了,就是自己想着他娘早逝,一个自小没了娘的孩子可怜,所以他从小就纵容着他,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养成了高高在上,毫无感恩之心的性格。
“你还不知悔改!”张老三又是两扁担下去,程氏哭着去拉他,楚锦河走到程氏身边,按住了程氏,只是几扁担,还还不起那个静静躺在小棺材里的孩子。
张耀祖真的受不住了,痛哭流涕的爬到程氏身边,哭着道歉:“娘,娘啊,我知道错了,别打了,我要痛死了。”
这一刻,在疼痛面前,张耀祖什么骨气都没了,只顾着求饶,张老三举着扁担,眼泪往下掉又是狠狠往下打了两下,扁担最后一下打到了炕边上的脚踏上,断成了两半,张耀祖也适时的昏了过去。
楚锦河踢了他两脚,确定他的确是昏迷了,不是装的,心想还真是便宜他了。
张老三抹了把脸上的老泪,打在张耀祖身上,痛在他心上啊,这不成器的孩子!
程氏痛苦,抓着张老三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让他在追究张耀祖了,程氏是当事人,她说了原谅和不在追究,楚锦河和楚锦山也没有立场在追究,张老三无力的挥挥手,让楚锦山把张耀祖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房间。
下午的时候,还处在冬季边缘的下河村下起了一场大雨,接下来两天,三房迎着雨势,郑重的把这个离开人世的孩子的葬礼举行了,张老三怕这个孩子没有名字,将来成了孤魂野鬼不能投胎,下葬前给这个死去的孩子取名为张福生,寓意她将来投胎能带着福气出生。
夭折的孩子在乡下太常见了,很多人家的孩子自出生到长大都很艰难,所以三房并不是很大张旗鼓,只是三房自己悼念了一下,就静静的安葬了孩子。
倒是镇子上的盛家送来了慰问,表示惋惜,盛夫人知道了一些原委,让盛管事带来的信里表示了自己的愧疚,若是她当时没有气急与牛氏说那些话,牛氏或许就不会到三房来拉扯程氏。
楚锦河看完信只是垂眸,外人都不知道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并不是牛氏,而是三房的张耀祖,但程氏死活不让三房的人透露出这个,因为要是多一个谋害母亲的名声,张耀祖这辈子就与科考无缘了。
老宅这边,老爷子也压着二房,张耀祖是他最看中的孙子,他比程氏还要维护自己的大孙子,牛氏背了黑锅,心里原本不满,但这事也错在二房身上,老爷子本来就对她厌恶,张老二不在,她还要在两个老人手下讨生活,也就默默认了。
三房对牛氏讨厌极了,张老三给老宅放下了话,从今以后,三房和二房不在走动。
张老三说了这句话,就等于说没了二房这门亲戚,老爷子嘴巴张了又张,还是说不出话来。
楚锦河摩擦了一下信纸,又把信上的内容读了一遍,心里思考这原本就不关盛家什么事,盛夫人能来问候就已经很好了,说到这里还是三房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当初二房牛氏到盛府是打着三房的旗号,这倒是让三房觉得对牛氏赶着把女儿往上送的行为挺羞耻的。
“还是给盛家去到个谦吧。”楚锦河捏了捏发痛的鼻梁,因为这些事,程氏身体伤了,袁大夫说她以后估计是不能再生产了,要好好的养半年,张老三对此并没有遗憾,他已经有很多孩子,并不在需要孩子。
张老三经历了这些事,对张耀祖很失望,葬礼的时候他淋了雨,高大的汉子头一回病到了,张耀祖被张老三不留余力的打了十来扁担,背上全是淤血,床都下不了。
张落雨是张耀祖的嫡亲妹妹,对于这次的事情她也很愧疚,基本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程氏。
辰生和卯生也帮忙照顾张老三,家里能主事的就只有自己和楚锦山两个了。
“我抽个时间到镇子上的盛家去。”楚锦山额角也隐隐作痛,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估计到牛氏到三房来说的楚锦河与盛家的闲话,他想了想,也估计外人嚼舌根,还是自己去盛家,暂且让妹妹别和盛家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