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霜当即对着张初雪破口大骂。
张初雪撇嘴,瞪了张凌霜一眼,气的跑出了屋子。
张凌霜把目光放在楚锦河身上,继续开口发泄自己的怨气:“你看什么,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这么多年在张家,她曾经最看不起的就是三房和二房,去年张落雨嫁给了镇子上一个商户之子,村子里都说是好命,唯有她不屑一顾,一个镇子上的商户他们就觉得好,再看她娘亲给她挑的哪些好儿郎,那个挑出来不甩张落雨夫婿几条街,当初她还看不上,如今她居然连选择都没了,真是造化弄人。
楚锦河一愣,看着张凌霜边说边哭,到底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碰到这种事谁能不崩溃。
这是大房的事情,楚锦河觉得张凌霜有点可怜,张老大对这个女儿这么多年的宠爱就像是假的一样,碰到他的利益,他也能拿亲生女儿做筹码。
楚锦河叹了口气,一只手撑着下巴,慢慢与张凌霜说道:“安南首府的通判姓钱,家中有一位妻子,两个妾室,他底下有两个儿子,如今怕是和你一个年纪的,这两个孩子都是他妻子亲生的孩子。”
张凌霜虽然性格跋扈了些,但她的遭遇楚锦河还是同情的,可楚锦河也不是什么圣母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帮张凌霜逃跑惹麻烦的事情,她能帮一点的就是把那位通判的消息打听清楚一点,告诉张凌霜,让她心里有个底。
张凌霜一愣,没明白楚锦河与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楚锦河继续说道:“钱通判的这个两个妾跟了他进十年,但是十年里没有给他生下个一男半女,这样的手段,你如果嫁过去,要格外小心他的那位夫人。”
“你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巴不得我早点嫁给那种老头子吗?我就知道你们三房的小崽子们每一个是好心的,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张凌霜完全听不见楚锦河的话,她只要听到话里带着钱通判那个人的名字她就会觉得暴怒。
楚锦河站起身,丝毫也没有心情与她争辩,有的只有可怜,张凌霜被李氏保护得很好,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考虑未来的事情,只能一味的把怒火施加在别人身上,以求自己的不安。
外面已经开了席,张凌霜的母亲李氏没有在席面上,张老大告诉的理由是李氏这些天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今天来了的大多是男客,女客没有几个,张凌霜为妾的名声到底不好听,有点体面的家庭都不愿意让老婆女儿来参加这个席面。
所以楚锦山在男客那边喝酒,楚锦河这边的女客居然连一席都没坐满,来的两个女客还只是李氏的两个嫂子,旁边就是二房的牛氏与她女儿张初雪。
楚锦河与她们没有话说,只安静吃菜,牛氏与她女儿张初雪几乎一个样子,缺心眼的一直问李氏去哪儿了,她要好好祝贺祝贺李氏。
李氏是张凌霜的亲娘,她最疼女儿,没有出来,肯定是被张老大关起来了,不让她出来捣乱的,楚锦河眼眸低垂,不说话。
李家的两位嫂子脸色果然变了,一个劲的撇开话题。
一顿饭吃完,男客那边很热闹,都是嘴上说着祝贺祝贺,日后提携的话,一段饭下来,张老大被吹捧的多喝了几杯,面上渐渐有了醉意。
酒桌席面还未散,门外一队迎亲的队伍就来了,没有楚锦河所想的敲锣打鼓,也没有楚锦河想的新郎官。
门外只停了一辆高大马车,几个婆子和下人走了进来,带头的下人是个壮汉,三十来岁的年纪。
“张家大爷,我们家大人让我们来接人了,州府路途遥远,劳烦您请张姑娘出来吧,我们乘早好出发。”带头的壮汉语气上算是恭敬,但他在张老大面前连腰都没有弯一下,摆足了一个高官下人的气派。
张老大这边酒桌都没有散,一院子客人被这下人打扰,都觉得有失礼数,但这是一州通判家的下人,张老大没说话,他们也不主动开口。
张老大面上有些尴尬,但如今她的女儿没有进门,他连这些个下人也不敢得罪,只能舔着个脸说道:“自然,自然,两位嫂嫂快把凌霜扶出来。”
楚锦河这桌李氏的两个嫂嫂慌忙起身,往张凌霜的屋子里走去,刚进门,楚锦河一行人都听到了张凌霜的叫骂。
那些州府来的下人脸上浮现出不悦,张老大赶忙塞银子讨好。
过了一会,张凌霜就被扶了出来,说是扶,不如说是被李家两位嫂嫂挟持这出来。
一院子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闪过奇异的目光,张凌霜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可多说,哪有新娘子出嫁是帮绑着手脚,众人心中不屑,连面上都祝贺都维持不下去,纷纷低着头,遮掩嘴角的嘲笑。
李家两个嫂嫂把张凌霜塞到来接人的婆子们手上,张凌霜挣扎的更厉害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头上盖着盖头,楚锦河心想,估计是怕张凌霜喊出什么来场面太难看,干脆连嘴也塞了东西。
几个婆子都是五大三粗的样子,嘴里说着吉祥话,手上动作熟练的把人往马车上送。
楚锦河与楚锦山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浮现出讽刺,这哪儿是结亲,简直像是贩卖人口一样,毫无体面可言,张老大连遮羞布都盖不住此时的难堪。
眼看张凌霜被推上了马车,接到了人,州府来的下人们都眉开眼笑,纷纷与张老大道喜,在院子里的都是衙门的老油条了,没有谁愿意可以戳破张老大求不痛快,违心的也说着祝贺之话,一时间院子面前恢复了一点缓和的气氛。
马车眼看要走,主屋里冲出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凌霜!凌霜!我的儿啊!”
楚锦河看着这个蓬头垢面往外冲的女人,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那是曾经打扮最光鲜亮丽的李氏。
马车已经走远,张老大在看到李氏冲出来的时脸色就变得铁青,他一把抓住李氏,嘴里大叫:“大喜的日子,你发什么疯。”
望着张凌霜越来越远,李氏心里几乎崩溃,她站起身呸了张老大一口,哭着叫骂:“没良心的东西,你买女求荣,你迟早不得好死!”
“瞎说什么呢你!”张老大捂住李氏的嘴,眼见一院子客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他老脸一红,对着李家两个嫂子道:“劳嫂子把她带回去,病了一场,脑袋都烧糊涂了,各位见谅。”
李家两个嫂子去抓李氏,她的两个哥哥也嘴上劝着李氏,李氏挣脱张老大的手掌指着两个哥哥破口大骂,以往的温婉形象全无:“你们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眼看着侄女被卖了,这个王八蛋只许诺你们那么点好处,你们就和这个狗东西同流合污,我没有那么这么没出息的哥哥。”
李氏两个哥哥脸色也变得铁青,李氏边哭边吗,已经状若疯癫了,李家两个嫂子抓住她,堵住她的嘴真终于把她拖到的屋子里。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但是气氛太尴尬,有的客人已经忍不住,纷纷提出告辞。
反正新娘子已经走了,酒席也该到散场的时候了,张老大丢尽了脸面,也不好再留人,楚锦河和楚锦山看张老大一眼都想作呕,更不会多待,跟着众人离开。
楚锦山在楚锦河身边,不屑的说道:“接下来两个月,衙门里的笑话,八成就是大房。”
“为了往上爬,也是不择手段了,只是这笑话别波及我们这一房。”楚锦河摇头,名义上他们到底是亲戚,加上楚锦山还和张老大同一屋檐下办事。
楚锦山猜到楚锦河的担忧,笑了笑说道:“他姓张我姓楚,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凌霜出嫁后又过去了半个月,楚锦河待在楚味馆不愿意在踏出楚味馆半步了,大周步入一年最热的时候,只有楚味馆的冰块放的够足,在夏天里就像开了空调一样,外面和里面基本是两个温差,楚锦河现在只要踏出楚味馆半步,和被晒枯的小草一样,恨不得当场死亡,并且无数次怀疑她去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来楚味馆吃饭的人更加多了,夏天本来食欲就不算好,能在凉快的地方吃饭当然吸引人。
楚锦河推出里一系列类似酸梅汤的开胃饮品,为了提高销量,还玩出了限定款,比如那种饮品每天限量多少杯,这样一来,生意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更多人大早就往楚味馆跑。
楚味馆规定每天是楚锦河推算的早上九点开业,从楚锦河搬到镇子上住后,每天大早上就有楚味馆与她玩的较好的客人,比如郑钰等人就会在她门口敲门让她赶紧去楚味馆开门营业!楚锦河每天被吵醒,面容痴呆的坐在床上怀疑人生,她一个老板,硬生生让这群家伙逼出了每天按点上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