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散后,三位皇子党斗法,最终以皇帝派去另外两位将军去边关为终结。
赵笠一瘸一拐走出大殿,出门时不小心被与太子撞到一块,太子不客气的将他推开,嘴角轻笑道:“笠表弟还真是身残志坚,拖着一条残腿来朝会也太辛苦了,父皇都特地允许你可以不用来的。”
赵笠垂着眼眸扶住门框,抬起头时已经是一副笑脸:“陛下对我疼爱我记在心里,但我也不能仗着陛下的疼爱连亲王必须参加的朝会都不来,那太失体统了。”
太子撇嘴,一个残废还讲究皇室的体统,他正想讽刺两句,却被一旁自己的舅舅,戚国舅拉住了。
戚国舅对着赵笠笑道:“殿下不愧是安庆王府的后辈,与先王爷如出一辙的守规矩。”
赵笠笑笑,没有说话,一瘸一拐往往内宫方向走去,那边是皇帝的起居室,皇帝还等着见他呢。
见赵笠走远,太子不屑的和戚国舅说道:“舅舅你那么小心做什么,一个残废又没实权的王爷,我逗他两下能有什么事。”
“就算他是残废,现在也是皇帝陛下必须“疼爱”的王爷,殿下,现在的陛下不会容忍表面上欺辱这位王爷的人,因为他是安庆王府唯一的子嗣。”戚国舅皱着眉头告诉太子。
当初陛下登基,造成了太多杀孽,皇室宗亲居然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为了避免造成太严重的反叛,和每个宗亲支持势力的爆发,皇帝还是没敢杀绝,每个宗亲都留有一两个子嗣,但再后来的十几年里,这些宗亲子嗣也陆续以病死的理由渐渐消亡,而赵笠这个安庆王能活下来,也只是因为他的腿断了,是个废人,废人是没有资格做皇帝的,所以皇帝留下了他。
在皇帝继位前,皇帝的弟弟,赵笠的父亲,上一任安庆王太优秀了,举国上下多少人的支持,若不是在当初宫乱之时,他不小心死在叛党马下,如今的皇帝,应该就是上一位安庆王的。
作为曾经最受瞩目安庆王的孩子,赵笠在被太多曾经安庆王崇拜者看着,皇帝不敢对这位侄子出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赵笠是个残废,对他不足以成为威胁。
皇帝干脆捧着赵笠,一是掩耳盗铃显示自己对宗亲兄弟的爱护,二是让曾经仰慕安庆王府的势力们看看他对赵笠的好,三是,在京都这个地方,皇帝已经把赵笠养成了一个懦弱无能从身到心的废人。
太子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听到自己舅舅说这么多,只是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上次老三摆了本宫一道,让父皇因为北地的事对本宫完全失望,北地的线也全断了,本宫这次也要狠狠给他一击,让他知道和本太子作对的下场。”
随着皇帝的年迈,太子越来越暴躁了,总是做出一副谁也不怕的模样,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皇帝本来就对太子失去了耐心,太子在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他们太子一党再好的牌都会被打烂,戚国舅皱着眉头,一时半会不知怎么提醒太子。
安南首府,楚锦河穿戴一新,今日是淮河岸边各户商家会面的日子,她提前往商会约定的地点走。
八月的大周已经是酷暑难耐,才走了一半路,楚锦河额头已经有了一点汗,州府的街道比秋水镇热闹多了,这个时间路边的小摊们都已经摆起摊,人来人往有人吆喝,楚锦河路过一处小巷,正好看见一堆孩子们在路边嬉戏打闹。
三个男孩子围着一个小胖子打转,一个揪他头发,一个用脚踢他屁股。
小胖子十二三岁的样子,看上去圆滚滚但也很笨重,在被三个男孩戏弄在原地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楚锦河看着这孩子一下子想到黎夭,在碰到自己之前,他也总是被欺负的,要是他没死,现在他那个小小的个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欺负。
楚锦河顺手从地上捡了两颗石子,拿到手上颠了颠,觉得重量刚好,于是眼瞅着那三个男孩用手腕发力甩出去,三颗小石子精准的扔到三个孩子的脑门上,砸的他们嗷嗷大叫。
“边上玩去,欺负人家一个干啥呢。”
三个小孩抬头见楚锦河身后带着张有成和七月几个人,都冲楚锦河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留下那个小胖子一脸崇拜的看着楚锦河,嘴里嘀咕着:“女侠!”
楚锦河嘴角抽抽,不理他继续往目的地走。
七月看了小胖子一眼,眼中闪过讶然,等张有成叫他,他才回过神,忙跟上楚锦河。
商会在一处不起眼的酒楼,楚锦河顺便忘了这个小插曲,继续往门里走。
门口两个小厮拦住她,不咸不淡开口道:“阁下可有帖子?”
楚锦河没有说话,后面跟着的张有成忙递上一张帖子,门口的小厮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最后抬头撇了楚锦河,换上笑脸道:“是楚味馆的东家啊,请进。”
楚锦河点点头,大步进了酒楼,商会地点设在了二楼,有伙计走到楚锦河面前,为她引路。
二楼一处雅间,楚锦河推来门,屋子里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了,商会看上去是经常会聚首,雅间不少人已经在熟练的攀谈。
其中不乏楚锦河楚味馆附近几处酒家的东家,楚锦河是新店,在州府人生地不熟,她选择先走到角落,等商会开始,看是攀谈一些什么事情。
但是楚锦河安安静静的心思被人打破,一个女子走到楚锦河面前,笑着说道:“公子可是楚味馆的东家,我是淮品坊的老板,公子叫我秦娘就是了。”
楚锦河抬头,面前一位二十来岁,风姿卓越的女子,正笑着与自己说话。
“在下楚锦,秦姑娘好。”楚锦河站起身,礼貌的点点头,她从来州府后一直是男子打扮,加上楚锦河正是少女刚发育的年纪,本来身材偏修长,男子的衣裳穿在身上并不显得奇怪,她说话时也是可以压着嗓子,听上去就像还没经历过变声期的男孩子,一副正太音。
来州府的这些天,楚锦河接触的人都以为她是男子,倒是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是女子。
这位秦娘是离楚味馆不远处一位青楼的妈妈,能在淮河岸开起一家青楼,背后的背景一般都是不可小觑的。
秦娘顺便坐在楚锦河身边,笑容不变道:“早听说楚味馆的东家年少有为,没想到会这么年轻,看这雅间多是不惑之年的商人,见到楚公子这样年轻的少年郎倒是少。”
这算是夸赞自己了,楚锦河笑而不语,低头喝茶,不做与评价。
秦娘在商会里似乎还有些名声,她出现在楚锦河身边,其余商人的目光渐渐放在了楚锦河坐的角落。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也走进了,笑着说道:“秦娘子怎么坐在这个角落,莫不是看见有俊郎的少年郎就忘了我们这些老货了。”
这男人语气有些轻浮,楚锦河眼眸低垂,默默看了眼秦娘。
秦娘脸色不太好,但也只是一瞬间,她是女子,又是经营青楼的,在男人扎堆的商界,并不容易,她眼中看不出情绪,用手上的团扇挡住嘴巴,轻轻笑道:“六爷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看楚小哥头一回来商会,特地与他拉拉关系吗,楚味馆在淮河开张不到两月,淮河一般都酒楼生意在他哪儿,我这不是想着结识结识吗。”
所有人把目光放在楚锦河身上,不动声色打量她,张有成有些紧张,七月跟在楚锦河身后看不出表情,楚锦河笑笑,朝各位洒脱的拱手,算是打招呼了。
年纪不大,气度倒是不小,众人心里想到,坐在最边上一个酒肆老板没理会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看着楚锦河嘴里带点火气:“一个没断奶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店铺开张连给通判大人的孝敬都没有,不到三个月迟早倒台。”
他话说完,在座的商人脸色或多或少有些变化,看向楚锦河的眼神都带着闪闪躲躲。
通判大人的孝敬?楚锦河愣了一下,眼中闪过疑惑,楚锦河记得没错的话,安南首府是只有一个通判吧,那位通判姓钱,就是纳了大房张凌霜为妾的那位吧。
秦娘看着楚锦河面上有些惊讶,悄悄问道:“楚公子开张前没给通判大人送过东西吗?”
楚锦河摇摇头:“什么孝敬,我楚味馆有店面,处理好店面就开张了,没听说过这些,给通判大人孝敬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个愣头青,秦娘不知道楚锦河的酒楼是怎么开张,她慢慢说道:“安南首府曾经是守城城池,又是商道重地,府内没有耕地之内的土地,你是做酒楼生意的,也知道酒楼里的食材都是从府外的农户庄子收购的吧。”
楚锦河点头:“是。”
“首府内每日的农户进出都是有城门官把守,掌管州府钱田,户口,服役的官员就是通判大人,若是没有行孝敬,通判大人随时都能断了你酒楼的供货,没有人敢卖你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