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选拔?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身边的侍卫还要靠从小选拔?”楚锦河不知道是第几次问这句话了,赵笠这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先出现在秋水镇是粮商的身份,后来被追杀得到京都高官盛家的款待,楚锦河又猜测他是京都的高官,如今再在边关碰到他,他身份摇身一变,又成了六营的将军大人。
八月脸色一僵,她看着自家主子和楚锦河很亲密的样子,说话也忘了防备,竟然泄露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八月表情有点尴尬,听到楚锦河的问话,她仔细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家主子的身份,是京都的安庆王殿下。”
这个身份并不不是秘密,自家主子也从来没有可以隐瞒楚姑娘的意思,安庆王身份就算自己不说,等楚姑娘伤口好了,自己在军中打听,也能打听到六营的赵将军是从京都向皇帝请命,前来督战的安庆王殿下。
“这家伙还是皇亲国戚?”楚锦河最多有一点出乎意料之外,但并没有很震惊的感觉,她曾经也猜想过赵笠是京都身份很高的大官,不然他不可能暗中操控州府钱通判叛国一案扳倒一个皇子,只是她没有猜测皇族这么高的身份,身为皇族,这也就解释的通他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些武艺高强的侍卫了。
八月笑笑没有说话,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不该说出来的话,不过她心里倒是挺惊讶楚锦河对这个身份的接受速度。
“看来我好像抱上大腿了。”楚锦河不知是什么心情的调侃一下自己,轻轻一笑。
“哪个,姑娘,我也有一点好奇,您与我们主子认识很久了吗?”见楚锦河没有在追问细节了,八月慢慢放松下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我和赵笠吗,仔细算来,我和他认识也有两年之久了,当然,和你和七月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自然是比不上的。”楚锦河一口气把碗里的粥喝完,这时候才感觉空空如也的肚子稍微有了饱食感。
八月摇头,认真的说道:“我们是侍卫,是下人,怎么能和姑娘你比。”
楚锦河一愣,转念一想,估计又是这时代特有的等级阶级的问题,只不过楚锦河不太明白八月对比自己也会有这种谦卑感是从何而来,毕竟认真算来,从自己和赵笠深度接触的契机,是赵笠和自己的合作,认真算来,自己其实也只是帮赵笠打工的。
八月看不懂楚锦河的表情,但她属于那种一但打开了话匣子,就能说半天都类型,所以她继续说道:“主子平时和别人说话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刚才我看主子和姑娘你说话,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平时不是这个鬼样子吗?”楚锦河漫不经心的说道,说到这里,楚锦河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与赵笠的最开始见面的模样。
记忆里,赵笠好像总是挂着一副笑脸,说话也是非常圆滑,只不过那副笑脸在楚锦河看来,笑意从来没有到过眼底,所以在自己第一眼看见赵笠这个人的时候,对他的第一映像就是这个人非常虚假。
后来来和赵笠待的时间长了,也或许是赵笠在不知不觉中的改变,她倒是很少在看见那种虚假的笑脸了,随之看的最多的是赵笠喜欢耍无赖的模样,在楚锦河看来,这应该算是作为朋友,赵笠对自己的敞开心扉。
楚锦河眯了眯眼,又开始考虑赵笠是什么时候和自己待在一起就开始变得喜欢耍无赖的呢?
“主上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基本不会笑的,也很少说话,皇族里,每个人都是几副面孔,我今天看见主上在姑娘你的面前样子,倒是有些意外。”八月斟酌着开口,在没接触楚锦河之前,见楚锦河完全不开窍的样子,有些隐晦的暗示楚锦河。
八月其实曾经很多次在七月来的书信和满月的描述中了解一点楚锦河,在满月的描述里,楚锦河是个牙尖嘴利,没一点女子模样的刁蛮丫头,但是在七月的描述里,楚锦河是为很好的“朋友”,八月不太明白七月所说的这个朋友是什么意义,毕竟他们从小的教育里,他们只能忠于主子,七月和满月等人是同伴,朋友一词,与他们这样生活在影子里的侍卫来说,有些陌生。
七月和满月对楚锦河的描述几乎是完全不同,可这两种不同的描述里,都有一个非常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主上对这位楚姑娘很不一般。
与七月和满月两个男子相比,八月作为女子的心思则更加细腻一些,她和满月七月几人是从小就在自己主上面前听命的,说是与主上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
除了在京都为了麻痹那位皇帝,主子与一些女子逢场作戏以外,八月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上曾对那个女子这么上心过。
楚锦河似懂非懂的点头,她理解的重点和八月表达的重点完全没有想到一块,她想到的是八月所说的那句皇族中人,每个人都有几副面孔,在八月说完之后,楚锦河已经脑补了好几个宫廷戏剧情,她想起赵笠的父亲,也就是前任安庆王可是很早逝的,这不由让楚锦河不想到各种阴谋和踹测赵笠的坎坷身世。
再说萧呈焕的主帐内,门外的亲兵在门外通报道:“赵将军到。”
随后帘子就被掀开,赵笠挂着一副笑脸,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进来,军营中只讲军职,不论京都的称呼和官位,所以门口的亲兵通传没有抱安庆王殿下,报的是赵笠现在在军中的职务。
赵笠一进主帐,入眼看见的就是坐桌子前从来军营后,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的萧呈焕。
萧呈焕所在的这间主帐并不是平时议事的主帐,是他自己单独处理事情的主帐,这间大帐不算太大,很符合萧呈焕喜欢一切从简的作风。
大帐内两旁摆着椅子,正中心摆着桌子,萧呈焕就坐在这唯一的桌子前,而桌子面前的地上,由两个亲兵压着一人跪在地上。
萧呈焕的大帐可没赵笠那么奢华,地上还铺地毯,他的大帐底下可全是那种石子,这冷天气,就这样跪在冰冷的石子上,那感觉估计有点不好受。
见到眼前这场景,赵笠眼神都没有变一下,笑着一瘸一拐的走到萧呈焕面前说道:“萧主帅,你叫小王来可是有什么事?”
萧呈焕看了看赵笠,嘴唇抿了抿说道:“赵将军,在我面前你该自称的是末将,而不是本王。”
赵笠一拍头,似乎才反应过来,老实的冲萧呈焕拱手道:“是是是,我这自称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呈焕没有因为赵笠的道歉松开紧皱的眉头,一张冰川一般寒着的脸也没有做出其他表情。
赵笠似乎看不懂气氛一般,没等萧呈焕说坐下,就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等坐下后,他呼了口气,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不过萧主帅还真是严苛啊,小王...啊,不,我就是没见过边关的样子,所以才求皇帝叔叔让我领个督军的虚职来这儿见识见识,萧主帅也太认真了一些吧。”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摆明里是一个个京都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的调调,压着人的两个亲兵嘴角微不可察的撇撇嘴,在军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萧呈焕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赵笠,慢慢开口道:“我不是来听你抱怨这些废话的,我先处理事情,一会我有话和你说。”
赵笠耸肩,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做出一副您随意的动作。
萧呈焕收回目光,对压着中间跪着那人的两个亲兵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单独有话要问他。”
两个亲兵同时松手,听到萧呈焕的发话对视一眼,很利索的就退了出去,看的出萧呈焕对下属的管理也很严格。
亲兵退出去后,大帐就只剩下萧呈焕和赵笠还有跪着的那个人,萧呈焕起身,从桌子上抓起一个青瓷笔筒狠狠砸在跪着那人身上。
青瓷笔筒大约成人两个手臂那么粗,萧呈焕这一扔是带着怒气的,不偏不倚砸在那人肩膀上,青瓷的笔筒第一下还没有碎,但从那人身上摊开,摔到了石子地面,啪的一声,变得粉碎。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你,崔武治,你外祖何家曾经跟着大周历代陛下征战沙场,不说满堂忠烈,也有一个忠义之家的名称,你作为何家的外孙,一守国安邦军之将你居然做出通敌的事情,你拿什么对得起你外祖和陛下。”萧呈焕看着底下的叫崔武治的左三营主将,几乎怒不可歇,他是少年将军,萧家满堂忠烈从小的教育让萧呈焕有一种对大周几乎刻入骨子的忠诚,作为军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卖国贼。
赵笠坐在一旁,等萧呈焕说完,他才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人。
跪在地上的人一身盔甲已经被取下了,大冷天里只着了一身内衫,他微微低着头,赵笠只能看见这人一半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