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景枳说:“已经有人去V国找草药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能够解毒。”
张家栋犹豫了一下,说:“我这几年虽然没有配出解药,但是配出了能缓解的药,不过,还没有在人身上试过。”
甘景枳眼神一亮,“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但是在我家,等我下班后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家看看。”
“好。”
等张家栋下班的时候,甘景枳让王波守着梁长琛,自己跟张家栋去了他家。
张家栋家里的书房很大,一半是中药柜,一半堆满了书。
那些书层层叠叠地,要倒不倒。
甘景枳不由问:“你家这么多书?”
张家栋笑了笑,“早几年可不敢这样,也是这两年政策松了,才敢把这些书找出来。”
她随意看了看书名,都是难得的好医书,并且有一大半都是发黄的,应该是有一些历史的。
张家栋见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书上,“你喜欢可以拿去看。”
“啊?”她这才转头看向张家栋。
“你难道不是感兴趣?”
“我是很感兴趣,但是这些书都很难得,我以为你不会外借。”
“这些我都看得滚瓜烂熟的,也没有那么宝贝,否则我也不能大剌剌地就堆在这里。”
“真的可以借给我看?”
“我知道你也是学医的,同行之间互相交流而已。”
甘景枳这才放心地挑了几本,都是药学相关的。
见她挑好了,张家栋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给她。
上面密密麻麻罗列了很多药材和用量,甘景枳一一看去,有不少珍贵药材不好弄到。
这既是书房又是药房的地方,还摆了不少炮制药品的器具。
甘景枳问他:“这个药你有几成把握。”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盒,里面放着六颗玻璃珠子般大的黑色药丸。
“我在小老鼠身上试过,有七八成的把握吧。”
甘景枳放下药方,接过药盒,“那这个药可以全部都给我带回去吗?”
“当然,不过我劝你还是找个专业人士检查一下药性,毕竟我只在小老鼠身上试过。”
“不用,我相信你。”
张家豪不由看了眼甘景枳:“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你忘记了吗,我跟你说过,你父亲跟我师父认识,所以我相信你。”
“就因为这样?”
当然不是,她之所以记住张家栋,是因为上辈子他有好多药方都申请了专利,然后跟陈世磊合作生产中成药,造福了很多人。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说的。
她想了想,说:“张医生,我有一个制药厂正在盖厂房,预计一年后盖成,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到时候我给你弄一间实验室,药物研发这一块,由你负责。”
陈世磊那个人永远高高在上,她一点都不想他太好过,打算截胡,
张家栋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了十好几岁的小女人,不由诧异,“你自己的制药厂?”
“对。”
甘景枳把自己办厂的初衷说了一翻,当是向他推销自己了。
现在的人都单纯,这么正能量的想法很容易吸引人。
不过张家栋不是小年轻了,他考虑问题比较现实,“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资金开制药厂?”
甘景枳不得把自己现在经营的厂子跟他细数了一遍,最后还说,“现在我们省设备最先进的医院在平肃这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那些设备是我捐赠的。”
“竟然是你!”
“嗯,我在国都还成立了一个检测康复中心。”
“南北检测康复中心?”
“对,原来你知道啊!”
“我们医院组织去那里学习过。”
这点甘景枳并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检测康复中心还没有赚回成本,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靠这个赚钱,而是曲线救国,打算等时机成熟后,把中心从医院分离出来,自己成立医院。
“那还真是巧。”
“要早知道那中心是你成立的,我真该找你走走后门。”
“走什么后门?”
“那些设备我们都只是听了讲解,没有上手操作过,毕竟都金贵,怕弄坏,但是能多操作两次给我们看也行啊,以后我们医院要是也有了一样的设备,我们就不会睁眼瞎了。”
“那下次你们医院还有这类的学习机会,你可以提前跟我说,我跟我婆婆打个招呼,让她给你们多行一些方便。”
“你婆婆?”
“嗯,她是夏书兰女士,现在中心的事情都由她在管理。”
“原来她是你婆婆啊,她接待我们的时候很有耐心安排得很好,没有想到你们还是一家人。”
甘景枳又跟张家栋推销了一番自己才考上国都医科大学就马上当上了老师的事情,然后第一年就拿到了毕业证的事情。
第一次这么推销自己,她其实是有些别扭的,但为什么能够拿下张家栋,她也顾不得脸面了。
最后张家栋说:“你的邀请对我很有吸引力,我会认真考虑的。”
甘景枳又把申请专利的事情跟他说了,在进入制药厂之前,他研制出的药品他可以申请个人专利,但是进了制药厂之后研发出来的药品,就要归制药厂所有。
这点张家栋是理解的,毕竟,研发是需要资金的,这个费用可不会少。
他自己要是有钱,就能弄到更多的药材,说不定现在已经把梁长琛中的这个毒的解药给研制出来了。
甘景枳见张海东是真的打算认真考虑,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长辈陈世磊差不多是在十年后才来国内建厂搞医疗事业的,现在她抢先了这么多时间,陈世磊应该是没机会了。
带着药从张家栋家离开后,甘景枳直接返回了医院。
王波守在门口。
看到她回来,站了起来,“嫂子,你回来了。”
“嗯,你们团长烧退了吗?”
“退烧针打完了,烧也退了一些,我刚才给他打了饭,他说等你回来再一起吃。”
“你自己吃了吗?”
“还没有。”
“那你先去吃饭吧。”
甘景枳走进病房的时候,梁长琛正靠在床头看报纸。
见到她进来,马上放下了报纸。
她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温度下去了,才真正放心。
梁长琛无奈地笑了一下,“其实我真的不用住院的。”
甘景枳却不接他的话,打开饭盒,看到饭菜是比较清淡的,心里对王波的印象好了一些。
把小桌子放好,筷子放到他手里,示意他吃饭。
梁长琛看了眼她的脸色,并没有生气。
“景枳?”
甘景枳正拿着盖子从饭盒里扒饭,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扒饭。
“我还是觉得家里舒服,宋瀚文的老婆怀着孕,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三个是我们家的,这不太好。”
甘景枳叹了口气,“吃完饭就回去。”
要不是拿到了张家栋的缓解药,她是不会答应回家的。
听到她松口,梁长琛松了一口气。
他这小媳妇倔起来,他还真有点怂。
等他们吃完饭,王波也吃完回来了。
听到要出院,有些不放心地问:“可以回去吗?”
甘景枳:“他现在没事了,可以回去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王波只好帮忙收拾东西,然后就要扶梁长琛走出病房。
只是他的手才扶上梁长琛的胳膊,就被他瞪了一眼。
他有些莫名其妙。
然后就见到梁长琛自己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王波摸了摸鼻子。
还是团长在嫂子面前太“乖”了,嫂子说什么他做什么,没有任何反抗,他以为团长是真的病得没了精气神,所以才把平日里对他们的凌厉都收了起来,于是就把他当成了“柔弱”的病人。
回到家属院后,甘景枳马上就去林妙雪家接三个孩子。
梁长琛自认退了烧就是没事人,想跟着他一起去接孩子。
被甘景枳严厉制止了,才不得不回房间休息去了。
林妙雪见到她,自然问了梁长琛的情况。
“已经退烧了,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要不然让三个孩子留在我这里吧,万一晚上梁团长又有什么事,你们还得把他们送来。”
“不了,你自己还怀着孕呢,一个人照顾四个孩子也太折腾了,你放心,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就把孩子们送到我姑姑家去。”
“那好吧,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你随时开口。”
“好,辛苦了,谢谢你。”
“客气。”
甘景枳抱着小团子,小南和小北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边。
小北问:“妈妈,爸爸的病好了吗?”
“嗯,好了,但是你们等下回去不要太闹了,爸爸需要安静地休息。”
“那我等下回去给爸爸把脉治病,师傅教过我们的。”
小南也说:“我给爸爸看病。”
甘景枳笑了笑,“好,但是只能看病,不能吵到爸爸哦。”
小北这个鬼机灵小大人似地说:“妈妈,你好啰嗦啊。”语气是满满的嫌弃。
要不是怀里的小团子睡着了,有点沉,甘景枳真想打一下他的小屁股。
这么小的娃儿就开始嫌弃她啰嗦了,往后还有十好几年他们才成年,要是经常被他们说自己啰嗦,她这个当妈肯定老的快。
母子四人回到家的时候,梁长琛并没有乖乖地躺在床上,而是在厨房煮面条。
小南小北过去嘘寒问暖了一番。
甘景枳趁空把小团子抱回房间把他放到床上,然后又拧了毛巾给他擦了擦。
折腾了一番后出来,看到小南小北一人抓了梁长琛的一手,在给他把脉。
她看了眼煮好的一大碗面,问:“你刚才没吃饱吗?”
“我饱了,看你没吃多少,给你煮的。”
“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让小南小北陪你吃。”
甘景枳看着两脸严肃的儿子,问:“怎么样,爸爸的病你们能治好吗?”
小北苦着脸摇摇头。
甘景枳看向小南,小南也摇头,“师傅才能治,我们还不会。”
“那就等你们师傅回来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甘景枳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番两个小家伙的神情。
见他们严肃认真的样子,难道真的诊断出什么问题来了,但是还不会对症下药而已。
这个想法在冒出来后,甘景枳很快就掐灭了。
才三岁多的孩子,哪里可能真的就能给人看病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老母亲望子成才的心理真的有点过分了。
最后在甘景枳的坚持下,一家四口一起吃完了那一大碗面。
小北这个小家伙平常比较好动,所以饿得快吃得也多。
看经纪看着他圆滚滚的小肚子,有些担心地问:“小北,你以后一次性少吃点,把肚皮撑破了可怎么办?”
小北按了按自己的合谷穴,说:“没事,师傅说吃多了按这里,一会就好了。”
得,还现学现卖起来了。
甘景枳稀罕地捏了捏他的笑脸,洗碗去了。
晚上,等三个小家伙睡着后,甘景枳靠到梁长琛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天气有点热,开着风扇,她不能确定梁长琛有没有发烧,所以又找了体温计出来给他量体温。
梁长琛无奈,“景枳,我没有不舒服。”
甘景枳才不听他的话,“你们这样的人,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我不能用你的标准来衡量好坏。”
梁长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她面前没有信誉,却是因为这样。
见她进进出出地拿这个放那个,他在她靠过来取体温计的时候,把人拉到了怀里。
“景枳,你有没有试想过,如果我不在了,你和孩子们会怎么办?”
甘景枳有片刻的恍惚。
“想过。”
“那你会怎么样?”
“你不在了,孩子们我也不要了,把他们交给爸妈,然后我一个人去旅游,把国内的大好河山都走一遍,走完了我还没死,就再去国外。”
听到她这么说,梁长琛的心抽疼起来。
“不要孩子们了?”
别人一般都会回答会好好把孩子养大的,但是这个小女却这么狠心,直接跟他说不要孩子们了。
“小南小北会跟着六公学医,等他们长大,小南应该会当医生,小北应该会跟你一样去当兵,他们都会有自己的出路,至于小团子,现在还看不到那么长远,但是我有工厂和公司,以后总要有人打理的,大概率是要交给小团子的。”
“可是,他们没有爸爸了,你还要让他们没有妈妈吗?”
“所以梁长琛,你要是不在了,你的孩子们会很可怜。”
梁长琛沉默了,他摩挲着她纤细的小手,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要是真的没了,家就散了。
其实她并不是这种狠心的人。
她只是要用这种狠心的方式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坚持不了的时候,也要继续坚持,一定要活着回来,他们这个小家才像样。
他在她头顶上落下了一吻。
“景枳,你放心,这次以后,我应该不会那么频繁出任务了。”
甘景枳眼睛一亮,“真的吗?”
他点点头。
“我来南方,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家里,爷爷虽然退下来了,但是再过几年,大伯以后应该能做到爷爷退休前的那个位置。我和大堂哥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再往上升一级,大伯首选定然是大堂哥,所以,我应该有好多年在这个位置上不动了。”
甘景枳没有想过当中还有这样的关系。
怪不得顾霜每次见到她,总是一副比她高一截的姿态。
后来见到她办厂办得好,明明想要到厂里工作,却一副要她求她才肯去的样子。
现在梁长琛这么说,她就明白当中的弯弯绕绕了。
他能有今天,都是靠他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出生入死的任务得来的,却因为家里的关系,止步于此。
并且,梁长璁的能力并不如他。
想到抽屉里他放得整整齐齐的军功章,她有点心疼起这个男人来。
“长琛,你会觉得委屈吗?”
“能往上升,当然是好事,但是我这个年纪能做到心在的位置,已经超过很多人了,既然有这样的不成文的限制,我愿意且等一等,就是委屈你了,如果留在国都,不管是当医生还是做生意,你都会有更大的空间。”
甘景枳摇摇头,“我这辈子,就是为了跟你在一起的。”
上辈子他死后,她过得浑浑噩噩地,所以重生以后,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嫁给他,跟他好好过一辈子。
他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她一心向他,哪里会有什么委屈。
就是不知道六公什么时候能从V国回来,把他的毒解了。
这件事情就像是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刀一样。
好在接下来的日子,梁长琛的情况都很正常。
他在家里待了两天,实在待不住了,就又上班去了。
甘景枳这边的事情,卫华仍旧没能单独见到李秀。
他让人到李秀的老家、她牺牲老公的老家,都没有找到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同时,他也按照甘景枳的思路,查起了介绍信的事情。
这一查,竟然查到了社区有一封介绍信是开去石河村的。
卫华看到石河村时,脑袋里的第一反应是灯下黑。
石河村就在沙河村对面,要是他没有去过沙河村,也许不会多想。
偏偏他去过,所以对这个地名比较敏感。
他马上让人去石河村跑一趟。
第二天,去石河村的人传来消息,说找到李秀的两个孩子了。
那两个孩子被人隐秘地关在石河村前村长赵平家里,幸亏卫华派去的,是比较机灵的两个人,否则这一趟恐怕要白走一趟。
卫华让那两人把两个孩子直接送到省城让黄海昌保护起来。
平肃已经被人盯上了,送到省城有梁长琛和黄海昌比较安全。
然后趁着半夜,李秀的弟弟防松动的时候,卫华在严主任的帮助下,偷偷进了李秀的病房。
李秀伤得并不严总,一条腿被压断了,用板夹固定住,回家好好养一两个月,就能跟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李留告诉卫华,她弟弟是被人蛊惑了。
这么多年不联系,她跟娘家人早就断了往来。
这一次她弟弟突然找来,说只要把酱菜厂的名声给搞臭,让酱菜厂办不下去,他就能得到十万块钱。
十万块钱是普通人两辈子都不敢想的数目。
她弟弟见财起意,一边让她跟厂里讹钱,一边放出各种谣言。
对,那些关于酱菜厂的恶言恶语都是他的杰作。
卫华还问了李秀,家里人为什么反对她嫁给当兵的。
李秀嘲讽地笑了,“我们家重男轻女,家里人想让我嫁了还要继续帮扶家里,我不愿意,不想连累我老公,就说我不嫁了。于是我家里人又反悔了,再怎么说我老公给的彩礼钱是村里给得最多的,然后我就嫁了。”
卫华感觉事情还没有完,问:“后来呢?”
“我家里人打着等我嫁了再说的想法,想着嫁都嫁了,以后只要他们找上门来,我老公还能真不帮?”
“后来我弟弟找上门来了,今天要点钱,明天要点米,后天再要点布,想要娶老婆了再开口要点彩礼钱。”
“这些,我们都帮他了、”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每个月就那几十块钱工资,一大半都给了他们,自己过得苦哈哈的。”
“有一次我大儿子发烧,我们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从此以后我家人再上门来,我们就再没有接济过他们。”
“他们见从我和我老公身上得不到好处了,就想着让我们离婚,让我再嫁,再要一份彩礼,再把另一个男人榨干。”
“我当然不想离婚,我老公对我很好,能吃苦,在部队干得也不错,还有机会往上升。”
“但是我家里人哪里会这么轻易放我我们,到我们家闹事,打砸抢。”
“于是就传出了我们家不同意我嫁给当兵的话来。”
“后来还是部队领导出面帮我们解决的,说军婚受国家法律保护,他们要是再闹,就把他们给抓起来,他们怕了,这才老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