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理应还有一页，明显是被撕掉了。
因为每个诅咒都有它的解法，巫族之人不会轻易使用，但他们不能连自己都没有解药。
书后的封皮内页本是空白的，现在却满是笔墨勾画的痕迹。
有人用奥利塞斯语在上面推理着诅咒解法的可能性，却又被一次一次地划掉。
字迹时而锋利时而杂乱，最后一笔笔墨明显还新鲜着，被重重勾画了一笔。
似是要戳破封皮一般，带着解不开咒语的怒气。
竺灵放下书，夕阳的余光也在此刻完全落下。
她单手环着琉森腰间，起身来到烛台边，用火柴点燃了蜡烛。
这个房间没有电灯。
一切都复古地要命，但充满了琉森的气息。
拉上窗帘后，室内溢满了昏黄的暖光。
琉森被放在软被间，躺在床上，思维开始清明起来。
黑洞洞的眼睛看向竺灵。
竺灵站在床边，背后是偶尔摇曳的烛光，阴影落在紧闭的窗帘上，影影绰绰。
不是竺灵不想动，今天抱了琉森一天，她脑子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可能就是诅咒说的，被咒之人会失去被爱的资本。
因为靠近他、亲近他的人会头昏头疼，时间久了，就会变得压抑而暴虐。
竺灵察觉到了，只是负面的情绪都被她转化到了其他地方。
比如这会，琉森乖乖躺在床上，黑袍自从上午后也没有再紧闭。
白骨隐约可见，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竺灵低头弯腰，一手轻轻拉下了黑袍，摸他的肋骨。
同时微微俯身，一口咬在了琉森的眼眶上。
牙齿和骨头间因为碰撞，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琉森毫无准备地被咬，快要长好的手在软被间无助地磨蹭着，最后难耐地抓紧了被单。
阿竺……
他眼前是被昏黄烛光染得温暖的肌肤，看着暖洋洋的，温软又无害，而它的主人却毫不留情地咬着他。
甚至渐渐磨蹭着，转移着，来到了倒心形的鼻间。
与此同时，尾椎骨头被人猛然捏住。
琉森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抵在竺灵身前试图让她放开手。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暴露了他的意图。
于是被人捏着手腕，将双手压制在了头顶。
这会，他黑袍一览无余地敞开着，所有肉芽的成长被人一眼看出。
小骷髅身体颤抖得厉害，有种被人完全洞穿的恐惧感。
他迷恋又抗拒。
竺灵抬眸看他的手，顺便蹭了蹭手腕间的筋骨，愉悦地看着他再度颤抖起来。
“手快长好了，”她看着琉森的漆黑眼眶，眸光晦涩着，将他骨头上的软肉捏了个遍。
“如果其他地方不长快点，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她似是有些烦恼地说着，而琉森听着她的话，本就微弱的反抗力道忽然化为了零。
不能不好看。
小骷髅思绪粘腻间委屈地想着，他本来就不好看，不能更丑了。
于是，本就任竺灵为所欲为的小骷髅更加乖巧。
甚至能迎合着，颤巍巍地把自己的骨头送到她手上。
锁骨、肋骨一一被啃咬着，新长出来的、血肉模糊的肉芽也是，被竺灵毫不客气地撕咬。
不痛。
却让琉森昏迷了一次又一次。
*
第二天琉森醒的比竺灵还早，他发现自己躺在竺灵怀里，身体上下都被禁锢着。
黑袍在昨晚就被竺灵脱掉，不知道扔在了哪个角落。
他侧眸看了眼微微透光的窗帘，身体刚动了一下，就酸软的不行。
尤其是，有些新长出的肉不小心蹭到了竺灵的手和胳膊，惹得他又是一阵颤抖。
小骷髅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敢再动，安静地等着竺灵醒来。
而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月明星稀。
竺灵睁开眼，室内光线很暗，只剩了短短一截烛光勉强照亮着。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只是刚有动作，就感觉到琉森抖了一下。
脑中还是晕的，竺灵闭了闭眼，难得心累。
昨晚是琉森先晕过去的，但她也是晕过去的。
因为和琉森亲密接触的时间太长，她又强行压制脑中的不适，一放松就翻倍反弹。
导致半路就睡了过去。
只是中途醒了一次，抱着琉森睡到被子里才继续睡。
“感觉怎么样？”
竺灵嗓音微哑，掀开被子查看他的情况。
发现手已经长好了，而脊柱上就比较难长。
至于脑袋，现在还看不出来。
琉森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竺灵干脆把他抱坐起来，打算晒会太阳。
然而伴随着窗帘被拉开，朦胧的月光洒入进来，零星几个星星挂在天上，明显天黑有一会了。
琉森趴在竺灵肩头，看着外面的蔷薇花，默默给约瑟下了命令，给阿竺送点吃的。
她一天一夜没吃了。
竺灵面无表情又拉上了窗帘，抱着琉森下床。
“我睡了这么久？”
琉森摸到纸笔，抖着手写道：“阿竺头还疼吗？”
他本来想让阿竺离他远些，或者不要总抱着他，这样她就不会晕了。
然而手腕上的银链打消了他的念头。
她睡着的时候也不松开他，相当于一直受着诅咒的影响，这才导致脑中愈发昏沉，而只有睡着的时候可以补救一些。
就看是补救的速度快还是诅咒污染的速度快。
竺灵抱着他一动不动，“我不疼，其实大部分时候都不会疼的。”
毕竟她咬琉森骨头的时候也没省着力气，因为琉森不会疼，反而爽的不行。
小骷髅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戳了戳竺灵锁骨。
就见竺灵顺着他微弱的力道靠在了椅背上，黑眸沉沉地盯着他。
“王子殿下力气还很充足啊，”竺灵轻叹一声，低眸莞尔。
抓住了琉森刚刚作乱的手，习惯性地捏了捏。
“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
她抱起琉森，重新回到床上，手指和他十指纠缠，嗓音低哑。
“今晚给你计数，晕几次，就罚几次，好不好？”
轻柔的嗓音在耳边流连，琉森却有些想逃。
我错了。
他的气息这么说。
竺灵手搭在他胸口处，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王妃，是我。”约瑟的声音响起。
竺灵动作微顿，将琉森塞进被子里，这才去开门。
约瑟笑着将推车推进来，照例给竺灵倒了杯红茶。
全程眼睛没乱瞟一眼，“王妃还是人身，吃点东西吧，不然对身体不好。”
他目光慈爱，带着年长者的关心。
竺灵只能轻声应下，“辛苦了，我会吃的。”
约瑟离开后，琉森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竺灵。
本以为她会抱着他吃饭的，但是竺灵洗了手，就直接坐在椅子上开始吃饭。
食物送到眼前，她感觉自己真有些饿了。
小骷髅眼巴巴瞅着她，有些不习惯离开竺灵这么远。
然而看着竺灵跟坐定似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他急了。
琉森直接掀开被子，同时观察着竺灵，见竺灵没反应，于是直接下床。
连走都不想走就直接飘到竺灵怀里，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下巴搭在她肩上。
手里写着：“阿竺不理我。”
竺灵看了眼他的小纸条，手顺势搭在他白骨长出的肉芽上。
“刚刚不是还不想？我以为王子殿下想自己待着呢。”
她也是顺便趁这会清醒一下，不然今晚可能晕得更快。
完整修长的手指又开始写：“喜欢阿竺的，但是……”
笔尖停顿在纸上，犹犹豫豫，琉森没脸把话完整的写出来。
阿竺磋磨他也太过分了，他一晚上晕过去又醒过来，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分明是她欺负他不会说话。
竺灵喝了口红茶，将杯口端在琉森嘴边给他闻闻味，“但是什么？”
醇厚的茶香气飘在眼前，琉森轻轻吸了吸气，有些想念约瑟泡的茶了。
他停顿半秒，继续写：“但是阿竺是个坏蛋。”
明知道他不能喝，还专门馋他。
“我坏？”竺灵心底轻哼，但面上不显。
反而一脸正经道：“你努力长长，等你长好了，我不就不能这么坏了。”
小骷髅歪头看她，高兴地写：“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竺灵吃的差不多了，一手揽着他将推车送到门口，关上门。
捏着琉森环在她颈后的手指，表情柔和又认真：
“你看，手长好了以后是不是没那么敏感了？”
琉森认真感受了一下，好像是真的。
他们就像正常的肌肤相贴，只有特别的轻微的电流感。
小骷髅把这归咎为他还没彻底长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捏着小纸条认真写着：“我会努力长的，阿竺真好?”
竺灵一边洗漱，一边看了眼他的小纸条，眼底闪过细微的笑意。
重新回到床边，琉森有了刚才的觉悟，这会敞开着骨头，有些害怕那种感觉但还是乖乖看着竺灵。
竺灵俯下身，漫长的夜晚再次开启。
起初，小骷髅还能坚强地接受着骨头上毫不留情的蹂躏鞭挞。
但是天还没亮，他又扭着脊柱想跑了。
脚跟的软肉磨蹭着被单，只一秒就颤抖惊吓着停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十天。
竺灵完全抛弃了所谓的任务，每天不见天日地把琉森压在床上，看着他昏迷一次又一次。
也次次接受着自己的昏迷。
时光的流逝被压缩在这个房间，除了约瑟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送饭，来唤醒一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