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身飞跃过院墙,来到侯府门口。
打量了一眼大门,她飞到匾额上方,将包裹着腌臜玩意儿的锦缎塞在了匾额旁边。
啧,这会儿是夜里,没人看得见这东西,等天亮就会有人发现它。
到时候这东西一捅下来,左邻右舍就全部知道了。
藏好东西,姜云韶转身潇潇洒洒离开。
不久以后,她便回到韶光院。
无声无息翻窗而入,她在屋里脱去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摘下蒙面黑巾。
不过,她没将这些东西放进柜子里。
有了婢女,这东西放柜子里就不安全,她总不能一直不让婢女动她的东西吧是不是?
她抬头瞥了一眼高高的房梁,纵身飞跃到房梁上,将衣裳藏在了不会掉落也不会被人看见的旮旯里,重新落回地面。
有洁癖的她又来到门后的洗漱架前。
用盆里的冷水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手指,将五根手指用皂粉擦洗干净过后,又擦了点香喷喷的养肤膏,她才回到床上安然入睡。
从始至终,被子里呼呼大睡的沈云殊和睡在外间的巧娘,都不知道她曾离开过。
……
翌日。
一大早的,姜云韶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闹醒了。
好像是谁在吵架闹事。
夜里出去溜达了一圈严重缺觉的她,皱着眉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下意识伸手在旁边一摸,才发现睡在旁边被窝里的小崽崽已经不见了,被窝都冷了,小家伙已经起床好一会儿了。
她闭上眼睛懒懒地喊,“殊儿……殊儿……”
喊了两声,有人推开了门。
她眯着眼,看见可爱的小崽崽蹦蹦跳跳跑进来,到了床前就扑腾到她身上,亲亲热热地挨着她喊,“姐姐!你醒啦!”
她揉着小崽崽红扑扑的脸颊,“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沈云殊高兴地说,“我起床去看热闹了!隔壁在吵架!吵得好厉害的!”
姜云韶无奈地看着这个酷爱八卦的小崽崽,头痛。
她问,“谁在跟隔壁吵架啊?”
沈云殊激动得很,连忙说,“就是那个大坏蛋呀!天一亮他就带着人在后面巷子里对孟哥哥破口大骂,说孟哥哥不是人,孟哥哥心狠手辣,他说他都给孟哥哥负荆请罪了,孟哥哥竟然还找人半夜三更去报复他!他还说,他现在反正已经颜面扫地,他什么也不怕了,他要豁出去,跟孟哥哥拼个鱼死网破!”
姜云韶一愣。
大坏蛋?
苟玉树?
她有些吃惊。
那家伙腹部挨了她一匕首,命根子又被她阉掉了,他现在不好好在府里养伤,居然跑来隔壁跟孟星河吵架?
这是误以为孟星河是凶手,想跟孟星河同归于尽?
啧,有没有脑子啊,不会是失去了男人尊严被刺激得癫狂了吧?
有点意思。
姜云韶也想去瞧瞧热闹,她立刻翻身爬起,使唤弟弟,“去把姐姐衣裳拿来,姐姐也去听听!”
“嗷!”
沈云殊高兴得要命,赶紧迈着小短腿跑去把姐姐的衣裳抱过来,然后又把巧娘准备的崭新的绣鞋拿来放在床前,完事了又跑去梳妆镜前把凳子拉出来,把梳子从抽屉里取出来,开开心心等着姐姐。
姜云韶看着勤快又超级爱她的弟弟,心情棒极了。
谁家弟弟能有她家殊儿这么乖呢?
感谢爹娘给她生了这么个乖弟弟,每一天都好甜蜜。
她穿好衣裳和鞋子,都懒得梳妆了,直接拿过弟弟手里的梳子就牵着弟弟的手往外走,“我去院子里梳。”
沈云殊蹦跳着跟着姐姐走,一边走一边仰头看姐姐。
心想,姐姐还说他爱八卦,他明明是跟姐姐学的,哼!
姐弟俩很快来到银杏树下。
之前模模糊糊的吵架声,现在无比清晰落入耳朵里。
“孟星河你有种就敢作敢当,你要是不想死就跟我一起进宫去见皇上和贵妃娘娘!你丧心病狂找人刺伤我,我一定要你们侯府付出惨痛的代价!我告诉你孟星河,你不跟我去,我现在就带人冲进你院子里,我也要让你尝尝我身上的痛!”
这是苟玉树虚弱却癫狂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了他奴仆们的呐喊助威——
“孟世子!你要是不心虚就立刻跟我们侯爷进宫!孟世子,你要是不想死,请你即刻跟我们侯爷进宫!”
隔壁院子里。
孟星河清冷淡漠的嗓音慢悠悠响起。
“本世子已说过了,你们所说之事,本世子不知道,也不曾参与,你苟玉树想进宫去找贵妃娘娘,尽管去,本世子就不去了,本世子身子不好,懒得随你入宫胡闹。”
大概是孟星河冷漠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苟玉树,苟玉树在巷子里破口大骂起来。
“你说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吗?你说你没参与就没参与吗?孟星河我告诉你,这京城除了你没人会对我下这种毒手,只有你这个将死之人才会这么不顾后果,才会这么疯狂!”
“孟星河!你听着!你下毒手让我们苟家绝后,你让我苟玉树从此再也挺不直脊梁,再也没法做人,我要弄死你!”
“我要弄死你!”
“我要你死孟星河!”
隔壁院子里。
孟星河听到苟玉树这般歇斯底里的怒吼,本来满脸的不耐烦,可是当他听清苟玉树那番话的意思时,他着实愣住了。
悠然坐在摇椅上的他蓦地扭头看着巷子那边的墙壁。
什么叫,“让他们苟家绝后”?
什么叫,“让他苟玉树从此再也挺不直脊梁”?
他微微睁大眼睛。
苟玉树方才一来就破口大骂,说他昨晚让人去安乐侯府下了毒手,却没说自己到底受了什么伤,他便以为苟玉树只是受了点普通的寻常的伤……
这会儿,他终于知道苟玉树受的什么伤了。
这是命根子受了伤吧?
难怪,抓不住凶手就直接找上了他孟星河。
因为苟玉树不久前曾在这巷子里羞辱讥讽他,说他这种病秧子不能人道,如今他苟玉树自己不能人道了,自然就误以为是他记当日之仇,存心报复……
“啧……”
想到这儿,孟星河不由笑出了声来。
他修长手指抵着眉心,满心满腹都是愉悦。
原本发现自己好不了了,娶不了四姑娘了,他满心颓丧抑郁,可是这会儿知道了苟玉树的遭遇,他心中郁气一扫而空,他快乐极了!
也不知道昨晚是哪路神仙看不惯苟玉树作的孽,替天行道了!
真是大快人心啊!
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