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寒看着舆图上的山川流岚江河大漠似乎在这一瞬间都活了过来,他不会让兕国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别说他不答应,就是他兕国历代先君也不会答应的,当初选择跟着大商那是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是如今这棵大树竟然要将他们彻底碾压入土,那么他自然也得回敬两分,让他悄悄什么叫反噬。
一叶扁舟遇见风浪尚且可活,而庞然大物却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布着老茧的手指用炭笔敲了敲舆图上的一个位置,格勒看了眯了眯眼,胜雍城。
“将军这是……”
兕寒狭长的黑眸危险的眯了眯,“如今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已经跟巴方交上手了吧。”
格勒点点头,“前些日子听人来报说西境已经交上手了,听说这回巴方王亲征胜雍城恐怕真的不安稳啊。”
“胜雍城身后可是边关五座重镇,那是大商西境的门户,一旦胜雍城失守大商在西线将彻底门户大开,巴方就可以顺势挥兵北上,个个击破,若是跟着北疆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密谋两家双线夹击眈视中原也不算什么白日梦。”
众将倒吸了口凉气,纷纷惊呼这两家的狼子野心,如今小打小闹已经不足以令他们满足了,窥伺中原胃口真大啊!
“可是将军,我们如今要是坐视不理最后胜雍城那里若是有个差错,这罪名倒先不说,我是担心这西境要是不顶用,真让巴方王给突破了,挥兵北望可不一定就是妄想了。”
“唇亡齿寒,我们岂不是也要因此陷入孤立无援腹背受敌的境地?”
兕寒冷笑一声,“腹背受敌,孤立无援?我们何时有援军?”
“这几年兕国雄踞北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烽烟四起之时他们可曾帮过我兕国守关?”
不待众人回答,兕寒嘴角邪魅一勾,眼中的戏谑毫不掩饰,“不曾吧?”
“我们兕国向来没用过他大商的一兵一卒,可是反倒帮了他们不少,上一次巴方来袭便是我兕国抽兵西调,才帮他们守住了西境五城,不然如今哪里还有什么胜雍城,早就易主了。”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将军说的不假,兕国自从归顺大商从未占了他们一分便宜,反倒是兕国三番几次的救这大商于水火,于情于理兕国都仁至义尽,虽说是诸侯国,可是这还不是兕国自愿后退一步成全两方欢喜么?
要不是为了减少战乱让兕国的百姓过得更好,不然哪个君王愿意削掉王号自降君侯?
可是如今这些退让似乎有些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既然如此那他们还何必委屈自己?
不过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毕竟如今跟人家可是君臣之别,不是说不认便能一笔勾销的。
“谁说我要看着胜雍城失守了?这可是个宝地,岂能落于巴方之手,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兕寒目光灼灼的看着舆图上用炭笔画的那小小圆圈上,西境的门户,怎么能失去呢?
他要的可不是将这棵大树拔地而起,兕国没有那么大的体量,若是没了那棵大树的遮挡定会多了不少的风雨,那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别管算计他算计兕国这是不是君王的本意,但是这笔账可是要算的。
黑眸中流光一闪而逝,身旁的阿青可是将他的神色看的分明,将军年纪轻南征北战能成为如今的‘玉面罗刹’手段岂能没有高明之处?
君侯父子皆是流汗流血就是不会吃亏的性子,你敢算计他就要做好准备不知哪日他就会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
这样的事问问兕国的那些不听话的老臣就知道了,党争哪个诸侯国都屡见不鲜,更别说王都的庙堂之上,更是乌烟瘴气藏污纳垢,可是兕国却独独做到了一枝独秀,别说党争了就是想要抓一个贪腐的官员都不好找。
不然为何兕国能让百姓安居,成为名副其实的诸国之最?
甚至如今连大商的君王都忌惮的存在?
便是大商的君臣哪个不是貌合神离,君王就算想要剔除毒瘤可是徒有刮骨之刀没有断臂之心又岂会成功?
有时候强敌能降,蚍蜉难驱。
这就是以身豢养蛊虫的结果,最后沦为蛊虫的寄身之所。
最后众人领了任务出帐散去,唯将阿青跟格勒留了下来。
兕寒坐在桌案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格勒将军请坐!”
“阿青给格勒将军倒水。”
格勒笑着看向上首之人,笑的爽朗,抱拳熟稔的道谢,“多谢将军了。”
兕寒不由失笑,“你我还用如此?”
格勒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哎,俗话讲,礼不可废,军中无友人,如今你是主帅,我哪敢放肆啊?哈哈哈~”
兕寒一怔随后便是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那神色中的松弛感倒是平日里不常见的,“你我亦师亦友,哪里是一句公私分明能分得清的?”
“这次请你出山,我还未向你道一声谢,这几年你的暗疾一直未愈,按理说应该让你歇歇的。”
未等兕寒说完,格勒大手一挥,摸了一把不算长的胡子,那样子颇为豪气干云,“哎,你我是什么关系,何来谢字?”
“我先后跟随两任君侯,受其大恩,由于大公子你亦师亦友,兕国正值多事之秋,我岂能袖手旁观?”
“莫说暗疾,便是病倒榻上,兕国需要我便是爬也要爬上战马,亲自出征!”
兕寒闻言颇为触动,不禁抚掌,“善!将军真乃英豪是也!”
“不瞒将军,当前的情况你今日也见到了,兕国这会儿是前有狼后有虎,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我历代先祖的努力付之东流。”
格勒了然,爽快的开口, “公子莫急,有何用到格勒的地方,你尽管直言,只要我格勒能做到,绝不推辞!”
兕寒颔首,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好,我便不跟将军客套了,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