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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和陈最这一番聊天,鹿呦也算释怀了不少,但心情又算不得好,甚至有些沉闷苦涩的感觉。

虽然她不知道前世假扮陈最的人究竟是谁,可用脚指头猜都猜得到,此事和沈仲兰绝对脱不了干系。

毕竟,最希望自己死的人应该就是她吧。

可沈仲兰又怎么知道自己那一晚会身受重伤爬回青云宗?又怎么会提前找好人扮成陈最的样子,守在门口等着她?

这一切未免过于蹊跷了点……

难道,追杀自己的人其实是沈仲兰派来的?

可是那些人身上都穿着合欢宗的弟子服,她仔细看过他们腰间挂着的木牌,确实是合欢宗的身份牌无误。

可问题又来了,合欢宗离青云宗万儿八千里的,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交集,甚至说合欢宗的人见到青云宗的弟子就只有绕道躲避的份儿,又哪里来的胆子突然跑到青云宗门口来堵杀她?

而且,就算是渡海道人派来的人,也不应该是直接下死手,而是会把她掳回去,重新去做炉鼎才对。

还有就是,云义前世出现的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一点,难道他知道什么?

鹿呦一边御剑,一边紧皱着眉头思索,不一会儿,乌林就踩着剑追上了她。

见她小脸紧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便问道:“咋啦?还不开心呢?他们俩就只是切磋一下,我仔细看了,打得没那么凶,都没有之前我和云晨在阜西城里打得凶。”

鹿呦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别的事。”

乌林眨眨眼,试探性地问道:“别的事,是和大师兄的事吗?呦呦,你和大师兄……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他啊?”

鹿呦撇了撇唇,“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只是他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什么‘非卿不娶’的话,就让我有那么点措手不及。”

鹿呦说这些话,倒真没有一个字是骗乌林的。前世的事她本来也不想告诉云晨,可奈何这丫太敏锐,心细如发,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全是破绽和漏洞,如果不说清楚,恐怕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刻意瞒着他。

可天晓得,鹿呦不想说,只是因为觉得前世太丢脸,太令人难以启齿,倒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前世经历这些的时候,年龄还太小,又没有记忆,心智都还算不上成熟,真真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什么?非卿不娶?他在想什么屁吃?”乌林猛地拔高音量,气嚷道,“他以为他是谁啊,想娶谁就娶谁?然后他说了非卿不娶,别人就非得嫁给他是吧?”

“唉不行!我这暴脾气!”

乌林挽了挽袖子,将剑掉了个头,“我也得找他去切磋切磋!”

鹿呦连忙拉住他衣袖,“哎哎哎,你给我回来,干嘛呀?还嫌不够乱呢?”

乌林在空中狠踩了一下剑,磨了磨牙道:“唉,我就是生气,登徒子!平常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登徒子!我跟你说,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啊!”

鹿呦语气无奈,“我又没说我会答应他,你那么激动干嘛?”

“我……”乌林被这话问地一阵心虚,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妹不行吗?”

鹿呦敷衍点头,“行行行,哥哥大人说什么都行。”

乌林摸了摸鼻子,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边御着剑一边聊着天,不一会儿就飞到了悠然殿。

乌林本要跟着一块儿进殿,却又突然收到了一道传信玉简,说是他之前和组队弟子做的一个灵器出了点纰漏,需要他立马回去看看。

乌林挠了挠头,有些不开心道:“真烦,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吃晚饭的。”

鹿呦抿了抿唇道:“反正我现在都出关了,你以后想什么时候来找我吃饭都行,还是正事要紧,快去吧。”

乌林应了一声,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了一句,“那你可别再因为大师兄那点破事烦心了啊?别理他,就当他失心疯好了。”

鹿呦点头,“嗯嗯嗯,快去吧。”

乌林见她应了,这才踩上了飞剑,却在飞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地回望了她好几下,直到看不见才收回了目光。

鹿呦这边,倒是松了口气,轻轻踏进了殿内。

她本想去打坐巩固一下修为,路过桌旁的时候,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了陈最给她的那封信。

本不想再和他有瓜葛,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又走了过去拿起了信封。

信纸用的是上好的宣纸,还带着淡淡的松墨香,上面还印着枝叶纹路,看着十分雅致,与他本人的风格如出一辙。

鹿呦拆开信,往下看了去:

【吾爱卿卿,见字如晤。

别来良久,思何可支?海天在望,不尽依依。

展指算来,与尔相识之久,两两相叠,竟已有六千七百又五十二日,累别经年,恍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此时,窗月衔山,吾心如水,彻夜难歇,腹有万言,竟无语凝噎。

吾常想,若是当初与卿卿顺利缔结道侣,如今又是何样光景?不及细想,便已泪湿纸面,难以自制。

……

未曾想过,还有再见卿卿之日,感念上天待吾不薄,又恐是梦,醒后皆散。

平仙城的花又开了,若是前生,今日恰应是你我二人相识初见之日,不知卿卿可还记得?

……】

鹿呦花了不到半刻钟把信看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叹了口气,正要召出卡西法将信纸直接烧掉了事,门口却突然发出‘吱呀’一声。

抬头,便见白衣俊目的少年慢慢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山雾的凄清,顺着他进来的,还有一道风,鹿呦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些发虚,手中的信纸没能握住,被风打着卷吹到了地上,她连忙上去拾取,少年的手却比她更快。

他俯下腰身,将信轻轻捡起,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眉眼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