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群官差,黑龙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些家伙,确实是盯上他们了。只是倒也没他想的那么糟糕,那些人出现在乱葬岗只是想确认他的身份,另外请他出手改变整个乱葬岗的风水。
这些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夏潇潇,似乎真的只是因为他们修行者众多,才对他们这群远道而来的商队格外关注。
夏潇潇心情还不错,回到客栈去看了那孩子,陪着他一起吃了饭,又帮他洗了澡换完衣服哄睡着才跟黑龙回了原来的院子。
吃过饭,该离开客栈的人都离开了,只钱老和几个妇人,另外还有陈管家、旭明等二十来个人还留在客栈,物资大部分都运回了船上。
暗影的人已经基本锁定了那孩子的家人,只是官府那边还得调查一番,他们也不好冒然带着孩子前往。为了让官府的人上心些,黑龙私底下花了不少钱。
夏潇潇回房以后并未着急休息,先是对了会儿账,后又在屋里来回踱步,拉筋活动。黑龙催了她几次上床休息,她就是磨磨蹭蹭不肯休息,总说还早。眼看着快十点了,她又泡上了一杯热茶,窝在小榻上看鲛人族拓印的法阵。
“你说就凭衙门那几个人,明日能找到那孩子爹娘吗?”
黑龙有些不耐烦了,走到榻前将那本古阵残迹合上,挪走榻上小几,侧身坐在夏潇潇身后,语气略微烦躁道:“他们会找到的,最迟明日中午,他们就会来找我们了。睡吧,不早了!”
一把拍开黑龙伸到怀里的手,夏潇潇戒备着道:“你干嘛?不准动手动脚。”
黑龙呼吸略微急促,从身后环抱住夏潇潇道:“摸一摸也犯法不是?”
夏潇潇忍着笑意从黑龙怀里挣脱出来,小跑着一步跨上床,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了被子裹住自己,只露个脑袋在外边,不满道:“你只是摸一摸吗?你十次起码有九次都会乘机套路我!成日就知道忽悠我占我便宜。”
“我那是套路你吗?我只是让你尊重内心深处的想法。”黑龙见状也不生气,关好门窗灭了灯,大步上前在夏潇潇外侧躺下,“一对彼此相爱的夫妻就该日日在一起,亲密无间的相处。我知道你担心我对你是虚情假意,也知道你嫌我太心急,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既然相爱了,怎么就不能做恩爱夫妻呢?我们既然能相遇,那便是天大的缘分,我们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呵呵呵”,夏潇潇假笑了几声,转过身看着黑暗中的黑龙道:“你是珍惜缘分吗?你只是在珍惜占便宜的机会而已,你一天到晚只想满足肉体的欲望。反正对你们男人来说,只要能满足自己,跟谁做都是一样的,能占到便宜最好,占不到也不亏。”夏潇潇还是不信他,虽然她被他惹得抓心挠肝,可她还是尽量保持克制,有些东西,她就是想再验证验证。
黑龙有些委屈,抱着夏潇潇委屈道:“我不是那种人,我只喜欢你,我也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不能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哼,你才是小人,前天说好的话,如今怎么又反悔了。你是不是不爱我?说好了给我一个月时间,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没有,我就是,唉,你总不能要求我像个圣人一样坐怀不乱吧。那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没点想法的。”
“我是不让你有想法吗?我是怕你一会儿又死皮赖脸的,拖我下水。”
“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做了个梦就不愿意让我亲近了,现在又说我死皮赖脸!是不是明日你也不想跟我去神女殿了?”
“你老相好都找上门来了,我哪有心情!”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先到的吉日,有没有心情明日都得去。你要敢不去,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不客气啊?你要打老婆吗?”
“舍不得,你要不去我会很难过。”
“行了,别一副怨妇的模样,早点睡吧,睡着了就不想了。”
“睡着了只会更想,想得睡不着觉,做梦都想。”
“那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要睡了。昨晚都没睡好。”
“哎,别啊,陪我说说话啊!这么早,这样子怎么睡得着?”
“怎么不能睡着,抱着我这眼皮都抬不起来,简直不要太好睡。快睡吧,明日早点起,争取明天下午我们就起航,早点回去看看我杨叔,这么久也不回信,我这心慌得紧!”
“等离洛川远些,我们就联系他们,你别太担心。等这次回去,我要立刻马上跟你重新成亲,到时候请师父证婚,然后我们再去黑山见见我爹娘。武阳挺喜欢你的,见着你她肯定开心。”
“都依你,赶紧睡吧。”
“我媳妇真好!”黑龙的话没人再回应,夏潇潇已经睡着了,黑龙已经摸清夏潇潇的脾气,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实际上心软得一塌糊涂。
夏潇潇睡过了头,原本计划天不亮就起,结果一觉睡到太阳高照。两人起来匆忙洗漱,各自换了一身新衣裳,黑龙给夏潇潇梳好头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拉着她便直奔神女殿。
二人在神女殿正儿八经以血为契,定魂为约,结为了真正的道侣。
从神女殿出来走在路上,夏潇潇心情不错,拉着黑龙陪她去买首饰,路上夏潇潇忽然道:“其实这样看,你原本的样子,和你以林弈的身体化形修来的样子还是有差别的。”
黑龙笑道:“哪里不一样了?看起来一样啊,我自己觉得都差不多,当然我还是更喜欢我龙族的身体。”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啊!”
“我哪里喜欢了?”
黑龙笑着压着嗓子神神秘秘的道:“哪里都喜欢,你的反应可骗不了人,哈哈哈。”
“你是变态吗?”
“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我这本体的味道,你似乎更喜欢!”
“我区分不出来!”
“你分得出来,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懒得跟你说,看你这笑,就知道你要使坏,赶紧走吧,买完东西还要回去帮小家伙找爹娘呢!”
“你干嘛现在买首饰?以往每次让你买你都说不要。”
“我就想给那小家伙买个长命锁,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买来当作今日的纪念。”
“你别对人那么好,别人到头来可不一定领情。”
“他们领不领情是他们的事儿,我呢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可你这样容易吃亏。”
“无所谓,只要你不让我吃亏,其他的都无所谓。”
“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舍不得!”
“哼,嘴上说得好听,就你让我吃的亏最多,见面第一天就占我便宜,成天绞尽脑汁给我挖坑,满脑子只有双修。”
黑龙看着夏潇潇没说话,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克制,可以像之前一样只看着她就好,结果真见面了,靠近了,才知道什么叫情难自禁,他就是想把她据为己有,他可以为她克制、为她发疯,但前提是他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夏潇潇扬起手在黑龙面前晃了晃,“你干嘛?傻了?还是被我说中了准备恼羞成怒?”
黑龙一把抓住夏潇潇地手,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淡笑道:“我不是只想着双修,我是因为你我才想双修。就这家吧,这家看起来还不错。”
夏潇潇被盯得别扭,耳朵突然就红了,慌乱抽出手看了眼一旁的店铺,“那就这家聚宝堂吧,这名字起得也太俗气了。”
“千年老店,气势不小,这名字压得住。夫人走吧!”看着夏潇潇不好意思,黑龙就忍不住发笑,一天天还跟他装老成,说自己脸皮厚,这么久了拉个手还能不好意思叫什么脸皮厚啊!
“快点走啦!肚子都要打鼓了还笑。”
“好,买完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夏潇潇对首饰没有太热心,只挑了一对小儿的银镯子,一把小小的银包金长命锁。加钱请店家帮她跟黑龙做了一对素圈戒指,下午来取,便拽着黑龙去吃饭。还没吃几口,黑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衙门的人已经找到小孩的家人,两人匆匆吃过饭便赶回客栈。
一路上夏潇潇能跑就跑,遇上烂泥太多的路段才稍微慢些,好像生怕赶不到什么一般,好几次差点摔进泥粪坑里,黑龙看得心惊胆战,他不敢想夏潇潇若摔了会多崩溃,满地的屎尿泥水,他看着都有些难受。
“别急,慢慢走也能赶上,小心别摔着。”
他们住的客栈离港口不远,但离城中心却有些距离,与寻常百姓生活的区域隔着一条河,河的西岸民居遍布,河的东岸尽是大片农田。整座城市是靠着港口发展而来,整座城市看不出有什么规划,总体来说越往南越凌乱,越往北越齐整。外围除了自港口而起到城中的那条大道,其余小路不过两丈左右,窄的也就一丈,虽无高楼,依旧叫人感到压抑。多数街道并未铺筑,黑色的泥土晴天尘土飞扬,雨后泥泞不堪。
早上出门早,又没来得及叫马车,黑龙一路抱着她飞檐走壁也不觉得有什么,等到如今抄近道自己一步步往回走,才觉得有些后悔。
憋气提着裙子跳过一个表面浮着一层油腻污垢的大水坑,夏潇潇跑了两步又换了口气才道:“我还想换点零钱一会儿给那孩子包个红包!”
看着夏潇潇满脸憋得通红,黑龙笑着摇摇头,上前一把抱起夏潇潇跃上屋顶,慢慢朝着客栈掠去,一边走一边劝道:“包红包有你手里那些都绰绰有余了,救急不救穷,适当给一些就行,不用给太多了。”
“那才几千。”
“几千还要怎么地?你买这长命锁不是钱啊?还有你让舒姨给他准备的衣料、被子,人孩子满月都没你准备得齐!”
“我就是照着我们那孩子满月娘家送东西来准备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渡过了这场劫,我希望他今后能健康平安幸福。”
黑龙知道夏潇潇心软,这两次出门都有意带着她避开遍地乞丐,省得她动不动就把钱袋子拿出来当那散财童子。
如今又对那孩子牵肠挂肚,忍不住打击她道:“能遇到你已是他天大的造化,你也不能保他一世,就如这城中的乞丐至少上百,你也不可能都帮得过来。就算你今天帮了,那明天呢?”
“那总比不帮好啊!”
“那你也不用这么大方,今日你都散了多少钱出去了。”
“你嫌我败家是不是?”
“我有那么小气吗?我只是怕你回头难过。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付出许多,最后却看不到一点成果。你回头又要哭鼻子。”
“我不会哭鼻子。看多了我只会想造反。”
“嘘嘘嘘,别胡说。你乐意送就送吧。你开心就好!我有钱!”
“不用你的钱,我自己会挣钱。我就喜欢挣钱给大家花!”
……
黑龙一路疾行,两人很快便回了客栈。回到客栈夏潇潇就找掌柜换了一两黄金的零钱,找了个小木匣子装好,又将给那孩子留的两套被子,几匹棉布和掌柜给的旧衣裳都一一收检好,全搬到了舒姨院子里。
准备妥当,见官差还没来,夏潇潇又带着给小家伙做了一缸肥皂水吹泡泡玩。
听黑龙说,这孩子家条件不好,娘原是大户人家的粗使丫头,因为被家丁强迫怀了孩子,又没人认账,被打了一顿撵了出来,流落街头奄奄一息,被他爹救了,两人做了夫妻,后来用他娘偷偷藏下的银钱支了个小摊卖鱼,好不容易生活有点起色,战乱起,爹被抓了壮丁,捡回一条命,却也瘸了腿,瞎了一只眼睛,如今越发艰难。那两个那小棺材是他爹娘拆了家里唯一的家具——床板做的,如今家里还有个哥哥,一个妹妹。黑龙说,这孩子并不是他爹娘亲生的,只是他爹娘打鱼时在码头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