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惊讶于裴亭康如此倾力相助,但眼下苏忱的情况看着更加紧急。
垂眸望着冷汗涔涔面色苍白的苏忱,顾清歌心底仍有三分隐痛。
扶着苏忱的肩膀检查伤处,确认暗器无毒松了口气,将银镖拔下来,撕了块布料按住。
暗骂道。“还好没有伤到要害,我堂堂鸢首,还用得着你个书生来救?”
苏忱肩头剧痛,银镖被猛地拔出来,更是一阵火辣辣的撕裂感,没忍住闷哼一声。
但听得顾清歌低骂,又多了些得意。
刚想要讨几分好处,便被顾清歌扶起送到了宁王身边。
宁王见楚听澜竟然真敢伤人,如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倒也是明白顾清歌的意思,将苏忱扶着坐回主桌。
楚听澜望着寸步不让的裴亭康,恨的咬牙。
裴亭康少年扬名,征战沙场,武功在裴氏兄弟中堪称第一人。
他当年武试连裴亭言都略逊一筹,就算这几年勤修苦练,但对上裴亭康实不敢妄想能有胜算。
只能愤而怒喝道。
“你们镇国公府是要造反吗?”
裴亭安闻声抬起头来,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听澜。
“楚世子这顶帽子扣的太大了些,不过敢围我们镇国公府,当我裴家是摆设吗?”
裴亭安语调冷淡,不怒自威。
话音一落,四处高墙之上已有百余护院露头,搭弓射箭自成合围之势。
众人皆惊,一时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楚听澜心凉半截,万万没想到谁家好人办婚礼,还埋伏着弓箭手。
他此次回京救驾,陆陆续续带回来不过五百人,镇国公府的护卫虽然不少,但硬拼之下也未必没有一搏之机。
眸间决然乍现,自腰间拿出响箭正要发号。
镇国公府大门骤开,一道明朗淡漠的声音传来,透着胜利者的倨傲。
“楚世子看来也是忘了,京城还有个定国公。”
众人闻声向大门口望去,秦染身披银甲骑在马上,剑尖仍有血色。
京畿营的兵将列队整齐,将镇国公府团团围住。
而他带来的那些边防护卫兵,此时竟都已经四散躺了一地。
岂止是大势已去,这分明是片甲不留!
楚听澜睚眦欲裂,手中的响箭掉落在地,两眼通红。
这些人可都是他在边防时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护国为民的将士,秦染怎么敢!
“秦染,他们都是大显兵士,你竟然这般自相残杀。”
秦染下马提剑入内,勾唇浅笑,目光冷冷。
“身着甲胄奋勇杀敌者为兵,他们一身黑衣聚众围堵镇国公府是为江湖草莽。我身系京畿防卫重权,诛杀草寇有何不妥。倒是楚世子擅离职守,若非露了颜面,怕是今日也要稀里糊涂做个刀下亡魂。”
楚听澜激怒之下,浑身发抖。
定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之间的恩怨谁人不知,中间还隔了顾清歌的一条命去。
世人皆知两家势如水火,也是因为这个楚听澜才料定京畿营不会管镇国公府的事情,方敢兵行险招。
何能料到,这秦染竟然会帮镇国公府!
楚听澜惨淡一笑,垂首回身,视线落在神色凝重的永安伯身上。
今日之事败局已定,不论真相如何,他已然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
可若是能杀了那鸢首,夜鸢提署必定大乱,那至少能拖延些时间给家人逃跑保命。
今日之事他一人扛下,凭借着永安伯府两朝的功劳,总不至于祸及子孙。
楚听澜思及此处,恶狠狠的看向顾清歌的方向 ,怒喝道。
“妖女,拿命来。”
飞身而起,急速冲着顾清歌的方向攻去。
裴亭康哪里能让,提枪而起,二人战至一处。
纵然武功略逊,但楚听澜存了必死之心,一时竟然也能在裴亭康的手下周旋数十招,尚且未落下风。
顾清歌今日本不想惹事见血,但没想到裴亭康的婚事仍是出了这些糟心事,心下内疚不已。
既然这好运道已经被影响了,那她便要和楚听澜算算总账。
顾清歌直起身来,来到裴亭安身边,拱手行了一礼,歉疚道。
“本是大喜之日,实不该沾染血光,事已至此倒是对不住裴世子一片盛情了。”
裴亭安知晓顾清歌的功夫早已经不似当年,方才打斗束手束脚,还险些受伤,竟然只是因为不想见血冲撞了好事。
心中温热,眸间难掩心疼,亲手扶起顾清歌,认真道。
“裴家世代将门,沙场征战何惧血色,我不会怪你,亭康更不会。”
裴亭安声音温和,顾清歌抬眸,正好透过帷帽再见那谦和笑意,暖风和煦,一如曾经。
彷徨的心似乎定了下来,颔首之间,杀机尽显。
顾清歌前行两步,看着已经渐渐吃力不敌的楚听澜,双手化掌,内息涌动。
顷刻之间在场有几分武功底子的人都震惊的看向顾清歌的方向,连战局之间的裴亭康和楚听澜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
“竟敢暗箭伤人,论暗器我是你祖宗!”
“裴二哥让开!”
顾清歌怒喝飞身而起,周身的内力化作气劲震碎了桌上的杯盘碟碗。
无数的碎瓷片腾飞而起,围绕在顾清歌周围。
顾清歌双掌前推,无数碎瓷向着楚听澜的方向飞掠而去。
裴亭康侧身躲闪一旁,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楚听澜亦是震惊万分,狂风卷着碎瓷扑面而来,带起的风正让楚听澜透过帷帽窥见顾清歌的半张脸。
惊讶万分,还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狂风已然逼至近前。
本能举剑格挡,却愣生生被暗器卷成的风轰了出去。
无数碎瓷划破身体,甚至没入体内,浑身几乎无一处不痛。
跌落在台阶下,浑身鲜血,五脏剧裂,已然动弹不得。
眠竹立刻飞身来到楚听澜身边,这一探脉门也知一身的武功全然废了,只剩下一口气!
永安伯哀嚎一声连滚带爬的从台阶上下来,抱着楚听澜的身体悲声哭嚎。
“儿子,我的儿子呀!贼子当道,老天不公,你们尽是乱臣贼子啊!”
秦染自楚听澜身边走过,略看了一眼也知道顾清歌是真动了怒,剑尖一挑断了永安伯的左手筋,挑着那扳指看了两眼,扔向苏忱。
“请苏相看看,此扳指可是陛下之物?”
裴亭康知道苏忱可没隔空接物的本事,一个空翻接了下来,递到苏忱面前。
百官视线皆聚集于苏忱身上,这东西的真假可决定着双方的对错。
苏忱将扳指握在手中仔细瞧了瞧,淡淡道。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