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认同你的说法,柳铁!”尹春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目光灼灼地盯着柳铁,“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你们柳氏下属的那些子公司、分公司最近可是一个接一个地出事,照这势头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你们柳氏就得被本土派围剿得干干净净了,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胆气,还能在这儿大言不惭!”他停下踱步,眼神中透着一丝笃定,似已预见柳氏的衰败。
“尹春生,你就真不怕我下楼去跟御史台监视你的那些人汇报,说你半夜偷偷出去了?”柳铁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着丝丝威胁,双手抱在胸前,似在等待尹春生的回应。
“去吧,去呗!”尹春生下巴一扬,满脸无畏,“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楚天行那个人我了解得很,他做事向来要的是实打实的完备证据,就凭你空口无凭的一句话,想要取信于他,难如登天!”他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似在向柳铁宣告自己的底气。
柳铁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那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好似通上了电流,不受控制地抖动。他双唇哆嗦着,牙齿也跟着打战,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那声音里饱含着被激怒后的不甘与愤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满腔怒火一股脑儿倾泻而出,把眼前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彻底吞没。
尹春生却丝毫不在意柳铁的怒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那弧度像是在嘲笑对方的幼稚。他挑眉问道:“我什么我,年轻人,第一次出来办事吧?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语气中满是揶揄,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俯视着这个毛头小子的气急败坏。
柳铁被这话一噎,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己似乎落了下风,咬了咬嘴唇,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未经世事的冲动,在尹春生这种老狐狸面前,就像小孩子过家家般幼稚可笑,一下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尹春生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至极的笑话:“呵,以前你们柳家人我也见过不少,那些人,跟我说话的时候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没错,论后台,我是差了你们柳家那关键的半步,可你也得仔细掂量掂量。且不说如今你们柳家那个大后台已经不在位了,就算在位又能如何?他还真能毫无顾忌地对我动手?他也得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一边说,一边悠闲地踱步,双手背在身后,每一步都踏出自信满满的节奏,似乎在向柳铁宣告,他可不是能被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柳铁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驳斥道:“尹春生,你别糊弄我,我虽然年轻,但也清楚你口中那半级的差别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天壤之别!是,以往我们柳家的人见了你客客气气,可他们不过是柳家的外室子弟,我不一样,我是嫡子!嫡子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我在柳家的分量绝非那些人可比!”他挺直了胸膛,试图用身份的尊贵来压制尹春生,眼中燃烧着怒火,仿佛要把对方的轻蔑烧成灰烬。
尹春生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将柳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啧啧有声:“嫡子?我看你这毛头小子,最多也就是个嫡庶子,是不是还两说呢,说不定还是个继室生的,在这拿嫡子身份压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柳铁,我不妨告诉你,你现在大可以打电话问问京城的柳远志,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胆量跟我撕破脸,真较起真来,他未必敢接招。”他的眼神像两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柳铁,试图剥开他虚张声势的外壳,直击其内心的软弱。
柳铁被气得七窍生烟,双手紧握拳头,身体因愤怒而微微战栗:“尹春生,好,你很好。既然咱们话不投机,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告辞!”说罢,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那架势仿佛多待一秒都要被气炸,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急促的声响,宣泄着他的愤怒。
尹春生朝着柳铁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高声喊道:“慢走不送!”看着柳铁负气而走的背影,尹春生双手抱胸,悠悠地凝望了好一会儿,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轻车熟路地打火点上,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缓缓从他口鼻间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微微仰头,吐出的烟圈在空中缓缓飘散,心中满是感慨:说实话,要是搁在以往,柳铁这般找上门来,尹春生决然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世事无常,往昔与今朝,不过瞬息万变,当真可笑至极。
明州这块地盘实在是太过关键,江浙一带诸多手握实权的部门领导皆出自明州,那是一块孕育权力与人脉的肥沃土壤。
可如今,就因为柳家走私这档子糟心事,他们派系硬生生把明州给丢了,这一下犹如抽掉了大厦的基石,整个派系瞬间摇摇欲坠,局势岌岌可危。偏偏祸不单行,此刻他们身旁还有个楚天行如饿狼般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所以当柳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尹春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将其赶走。毕竟一个柳家,平日里说起,虽说对他们派系也能有点助力,可真要较起真来,那点助力实在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但其破坏力却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威力惊人。
万一继续合作下去,哪天柳家脑子一热,突发奇想找他们帮忙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走私首尾,一旦东窗事发,他们这一整个派系都将被一锅端,彻底玩完。这种险,谁敢冒?
……
薛家别墅宛如一座隐匿在京城繁华中的静谧庄园,欧式风格的建筑庄重而典雅,白色的外墙在夜色中泛着清冷的光,铁艺雕花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庭院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植错落有致,偶尔有几声虫鸣打破寂静,更添几分清幽之感。
屋内,灯光柔和,薛正、楚晟和刘元义正围坐在一张古朴的茶几旁,低声交谈着。他们的表情凝重,话语间不时提及一些人名、事件,显然正在商讨着极为重要的事情。
就在三人说得正投入的时候,客厅的门突然被缓缓打开了,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一脸苍白的潘金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慌张。
刚刚三人说话的声音并未刻意遮掩,在这安静的别墅里,字字句句都清晰地传入潘金城的耳中。当他听到三人要对薛怀义案重审时,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深知这件事的分量,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旦引爆,必将掀起惊涛骇浪,而自己恐怕也会被卷入其中,难以脱身。震惊、恐惧与焦急瞬间涌上心头,他当即就忍不住了,顾不上礼貌性的敲门,伸手推门就走了进来。谁知道,他这一莽撞的举动,让屋内原本热烈的讨论戛然而止,几人瞬间闭上了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屋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而凝重。
楚晟最先反应过来,见潘金城脸色不好,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当即站起身来,满脸关切地招呼道:“金城啊,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事,没事……”潘金城慌乱地摆了摆手,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楚晟的眼睛,试图用这两个字掩饰内心的波澜。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透着浓浓的不自然。
薛正趁机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轻咳一声,冷哼一声道:“没事就行,还不进来。”那语气里既有长辈的威严,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似乎在责怪潘金城的冒失。
潘金城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嘴角微微上扬,却牵不出一丝笑意,反而更衬出他内心的苦涩:“薛老,我是想问问您,有什么事还需要我做吗?”他试图用这句话打破僵局,找回自己在这个场合的存在感,同时也想探听一下,关于薛怀义案重审,自己究竟该如何应对。
“没什么,金城啊,来坐下吧。”薛正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坐就不用了,我在一旁侯着就行。”潘金城微微低头,避开众人的目光,往后退了一小步,靠在墙边。他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双腿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行吧,随你。不过,你这脸,怎么这么难看呢?”薛正再次打量着潘金城,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
“薛老,我来的时候见了一场车祸,车祸现场太惊悚了。”潘金城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惨烈的一幕,车辆扭曲变形,血迹斑斑,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其实,他并未真的见到什么车祸,只是急中生智,想用这个借口掩饰自己的失态。
“哎,好吧,这又是一条人命啊。”薛正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暂时相信了潘金城的话。
这时,刘元义不动声色地朝着楚晟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透着深意,仿佛在说“此地不宜久留”。接着,他开口道:“薛老,天色也不早了,我那边还有事没处理完,就先告辞了。”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角,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
楚晟心领神会,也跟着站起身来:“薛老,我这边也是有不少文件没处理呢,先告辞。”他微微欠身,向薛正行了个礼。
“哎,你们俩不留下吃个饭了?”薛正挽留道,虽然心里明白他们的心思,但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薛老,您忙。”刘元义摆了摆手,率先向门口走去。
“路上小心。”薛正叮嘱道。
“是。”刘元义回头应了一声,脚步不停。
“不要忘了我嘱咐你们的事情。”薛正提高了音量,神色严肃。
“元义省的。”刘元义在门口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薛正,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再见薛老。”楚晟也跟着应道,随后两人一同走出了别墅,留下薛正和潘金城在屋内,气氛愈发沉闷压抑。潘金城站在原地,心乱如麻,不知道刚刚薛正嘱咐的,是不是薛怀义案那件事。
……
京城,刘元义那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内,此刻的刘元义正全神贯注地待在重新整理好的花厅里,悉心照料他那些宝贝花花草草。花厅里,各色花卉争奇斗艳,绿意葱茏,仿佛一片小型的植物王国。
上一次,就因为柳家那摊子烂事,刘元义一怒之下,全然不顾多年的珍藏情分,将那些早年费尽心思搜罗来的珍稀花卉摆件一股脑儿砸了个稀碎。事后,刘元义那叫一个心疼,连着好些天都唉声叹气,满心懊悔。
所幸柳远志虽说脑袋时常犯糊涂,做事不靠谱,但好歹还留了点心眼。从刘元义这儿离开后,便赶忙派人四处寻觅,搜罗了些极为稀有的花种,巴巴地送到了刘元义这儿,权当赔罪。再加上刘元义之前去薛正那边,楚晟与薛正赠送的那些奇花异草,一番精心侍弄下来,这处花厅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往昔的盎然气象。
刘元义正哼着小曲儿,手持修剪工具,小心翼翼地修理着他的宝贝花儿,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养花的窍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怡然自得。突然,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屈琳神色匆匆地快步走来,眉头紧锁,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