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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完扁铲,韩昭昭又盯上了刨子。她拿起钉锤,三两下把刨刃子投下来,又开始磨刨刃子。

先把平面的铁锈磨一下,再磨坡面。按刨刃子的坡度来磨才是最好的,磨出来才最锋利,这也是需要技术的。

韩昭昭来了瘾头,磨完刨刃子,又开始伐锯条。这些工具长时间不用,都生锈了,让韩昭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要是让前世她爸看到,肯定会心疼到流血,老头会骂人发脾气的。

老手艺人,最见不得家传的工具被败坏了,就是平时不用,他也会天天保养的锃光瓦亮的。

“铮,铮,铮,铮铮!”韩昭昭正在沉浸式伐锯条,悦耳的声音她好多年没听到过了,现代她常用的都是电动工具,不锋利直接换新的,也用不着再这样麻烦的伐锯条。

时隔多年,再听到这种有节奏的声音,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她蹲在台阶上,看爸爸干木工活的情景。

“昭昭,开门,奶奶回来了!”门外传来韩赵氏洪亮的声音,韩昭昭吓了一跳,赶紧丢下锉刀,去给奶奶开大门。

“奶,您咋去了这么长时间?”

韩赵氏笑吟吟地走进门, “张主任让我在办公室等消息,她出去帮我问工作,不得个准信儿,我咋能先回来呢!”

“看您这么高兴,是有好消息吗?”

“嗯,幸亏我今天去,到是有两个单位要人。”

“啥单位,离家近不近?活累不累?”

“不累,城里的活,还能比在老家种地累?一个是去废品收购站干临时工,一年后能转正,工资一个月发十五块钱,还能给些票券。

一个是去合营饭店当勤杂工,一个月十八块钱,也有转正式工的机会,能发各种票证,关键是能管两顿饭。”

韩昭昭一听眼睛就亮了,废品收购站好啊,过几年捡漏的宝地!

“奶,我觉得您选废品收购好,那里离咱家近,只隔了一条街,虽说脏点,可平时卖废品的少,活能轻省些。”

韩赵氏皱起眉头,“去饭店不好吗?不但多三块钱,还能给家里省两顿饭。

一个月下来,可能省不少粮食呢!没转正差三块钱,转正工资肯定也有差距,我想去饭店上班。

我出门的时候,后街上的王寡妇也去缠磨张主任呢,想要这个工作。

她家也是军烈属,听说申请半年了,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工作。你看着吧,这下一次放出来两个工作岗位,这几天肯定有不少困难家庭抢着要。

不过我寻思着,咱家一下少了你爸妈两口人,居委会应该先考虑咱家吧!”

哎!韩昭昭暗暗叹气,虽然卖惨挺惨的,不过现在就是比惨的时候,该卖还得咬着牙卖!

没办法,在高大上情操之前,生存才是第一重要的!

“奶,饭店勤杂工是不是择菜洗菜,和面切菜,洗碗打扫卫生啊?”

“是啊!这些活就是细碎些,不难也不累,咱们妇女家家的,在家不也天天干吗?”

“奶,要我说您还是别跟王寡妇大娘争饭店的活了。一个是人家跑了好几个月了,申请的比咱家早。咋滴也应该讲究个先来后到,让人家先挑。

再一个,居委会照顾烈属,她家三个孩子张嘴吃饭,比咱家困难,咱也不能让人家作难。

饭店的活可不轻快,挣钱多干的也多,天天那么多人吃饭,得洗多少菜,洗多少碗筷呀。

尤其是冬天,那手天天着凉水,还不得冻坏呀。我看还是废品收购站好,现在家家过日子精细,也没多少废品可收,杨爷爷冬天躲屋里烤火,天天闲着没事干,可轻快了。

您年纪也不小了,不比年轻人的身板,去废品收购站工作,跟养老似的,既能有份工资票证拿,还能抽空照顾下家里的菜地和鸡兔,多好!”

韩赵氏没说话,沉思着往里走,孙女这话有理。情份这东西越用越薄,这次要是让居委会太为难,下次家里有啥事,人家怕是就不爱搭理她们了。

生活在城里,和在农村没什么不一样,和管事的人打好交道,还是非常重要的。

老太太虽然没文化,不懂什么经营人脉关系,但是经历过乱世,和人怎样打交道,她还是无师自通的。

“那咱先啥也不说,让王寡妇先挑,反正不管咋说,奶以后肯定是有班上了。

我想去饭店干,主要是贪那两顿饭。咱娘俩一个月才供应四十多斤粮食,真不够糊弄饱肚子的。

嗨,王寡妇住在大杂院,也没个菜园补充点瓜菜的,带着三个半大孩子也确实比咱家难过。

行吧,咱不和她争,居委会肯定让她去饭店干,就这样吧!

下午我就先去找张主任定下来去收购站,烧香咱得烧到前头,让别人看到咱谦让的态度。”

不得不说,老太太果然是人老成精,瞬间她就想透彻了。

工作有了着落,日子就有了奔头,老太太今天心情很好,看到院子里晒的被褥,“哎呦,昭昭,你这是把西屋的被褥都抱出来晒上了?

这些被褥又沉又硬,真是难为你了。行吧,先晾着吧!

散散潮气,等会儿把柜子里的东西都拾掇出来,帮奶一块把这套补盖都给拆了。

趁着这几天天好,浆洗浆洗奶再重新把被做上。哎!这棉套按说用的时间不短了,疙瘩溜球的又硬又沉,也该找棉花匠重新弹弹了。

昭昭,这几天你在家听着点儿,胡同里来了弹棉花的就叫住他,咱今年就把这些棉花重新弹弹。

你的棉祆棉裤我也没做呢,赶明儿我一起拆了,再给你接上一块,今年你个子长的快,肯定又瘦又短。

把棉花重新弹弹,续进去冬天你穿着也轻快暖和。”

韩昭昭边收拾台阶上摆了一地的工具,边答应着:“我知道了奶奶,等会儿我让小三子帮我听着点动静。

他们男孩子到处跑,让他们看到弹棉花的就给喊过来,耽误不了您做棉被棉祆。”

说起弹棉花,韩昭昭脑海里自动闪现出一幅景象。黑瘦的弹棉花手艺人背着弹棉花的弹弓,手拿木制的比脸盆还大的木压盘走街串巷。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吆喝:弹棉花了,打被套了!弹棉花了,打被套了!

有要弹棉花的人家,就会出门喊住他们,让他们进门弹棉花。

看弹棉花,几乎是每一个五零六零后最深刻的童年记忆,弹棉花,仿佛有魔法一般,让所有的小孩子都为之着迷。

北方人弹棉花的弓子,多采用自然生长的弯曲树木制成,弓弦用牛筯制成。

弹棉花的师傅身系腰带,身后绑一根弹性好的木棍或竹竿,竿顶用绳子系弹弓,一手持弓,一手持木锤,用木锤震动弓弦,有节奏的打击弓弦,弓弦就会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均匀震动。

旧时弹棉花使用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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