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珲醒来的时候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今夕何夕。
拿起手机一看,未接来电3个。
时间已经是傍晚6点了。
人是半清醒了,但还有点晕。
他接了电话,喂了一声,祝玫问,“你在哪儿?”
许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外面客厅在聊天的人进来了。
刘卫国问,“墨珲,感觉怎么样?”
叶墨珲半迷糊地叫了声,“刘叔叔。”
祝玫警惕。
祝玫问,“你不是说陪卫区长去考察?你骗我?”
叶墨珲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捂着额头,“额,没有,中午应酬接待,喝多了。”
祝玫哼了一声问,“敢不敢现在让我去接你?”
叶墨珲见瞒不住,只能坦白道,“好吧,我在你爷爷这里。”
祝玫那头没有声音了。
叶墨珲有些担心,他说,“我是怕你多想。”
祝玫说,“你自己打车回来。”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叶墨珲有些慌,他甚至有些怕失去她。
也害怕她同他冷战,怕她生气。
心里的不确定让他很快醒了酒,他起身,对刘卫国道,“抱歉,刘叔叔,我得回去了。”
见他面色不佳,刘卫国问,“是小玫同你生气了?”
叶墨珲勉强笑了笑说,“没有,没接到她电话,大概是担心了。”
刘卫国知道祝玫的个性倔强,对他们一家又成见颇深。
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姻缘被搅黄了,刘卫国道,“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叶墨珲点头,推门去同刘子山告别。
没有解释更多,怕勾起刘子山的伤心往事,叶墨珲说自己要走了,并说过阵子会再来拜访。
见叶墨珲匆匆走了,刘子山问,“是小玫知道了吧?同他生气了?”
刘子山这小心试探的问话,让刘卫国也有些心酸。
父亲这把年纪了,其实也经历了太多风雨。
刘卫承当年叛逆,后来早亡,一辈子的遗憾,就这样无法挽回了。
到了老来,最怕的就是后悔。
他自己站在五十多岁这个年纪,想起自己从小背过、照顾过、一起长大的弟弟,也会难过不舍,何况是父亲呢?
他安慰说,“没事,小玫让他回去,没说什么。”
刘子山坐在客厅正中的长条中式木质沙发上,木木地点了点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人生无法重来,遗憾在所难免。
刘卫国去给父亲的保温杯里加热水,两个人还在说着繁都的人和事。
世事浮沉。
刘卫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叶墨珲打车回到家,祝玫在客厅里坐着看电影。
见他回来了,切了原先的电影,开始播放匹诺曹的故事。
叶墨珲脱了鞋进门,发现家里多了个新摆设:一个金色木鱼。
他换了拖鞋,拿着木鱼里的木槌,敲了一下。
祝玫向他伸手道,“敲一下一万。”
叶墨珲道,“我真的要去物价局告你了。”
祝玫阴阳怪气道,“你去,顺便问问这房租合不合理,不合理我不租了。”
叶墨珲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厨房。
祝玫道,“出来,解释。”
叶墨珲说,“尿急。”
祝玫说,“那是厨房,你是要进去改造功能吗?”
叶墨珲脚下一个踉跄,显然酒还没醒透。
祝玫问,“刘子山一家都能喝吧?那可都是酒精考验的高级领导干部。”
叶墨珲默默上厕所。
祝玫听着卫生间的动静,托着腮笑。
不知为何,她觉得还挺好笑的。
某人怎么还有点怕她呢?
叶墨珲回到厨房,倒了一杯柠檬水,又给祝玫倒了一杯温水。
祝玫问,“干嘛?”
叶墨珲道,“不是来大姨妈吗?”
祝玫说,“多喝热水不是直男语录吗?您这恋爱是真不想继续谈了啊。”
叶墨珲靠坐在沙发上,搂住了她道,“胡说什么呢。”
祝玫推开他说,“走开点,一股酒味。”
叶墨珲道,“你先不生气,我就走。”
祝玫说,“你先走,我就不生气。”
叶墨珲起身就走,依旧进了厨房,穿了围裙,问,“晚饭想吃什么?大鹅还炖不炖了?”
认错态度非常积极,祝玫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他穿着围裙走过来,就像是一朵,嗯,大丽菊。
祝玫说,“约会我就原谅你。”
叶墨珲一秒脱了围裙说,“我马上就去洗澡。”
祝玫应了声道,“洗得香香的,待本王翻你牌子。”
叶墨珲把围裙甩到身后一福说,“臣妾谢皇上恩典。”
还能有什么气呢。
看他这么配合演出,祝玫也气不起来了。
看到他,就笑了。
也许是她自己也成熟了吧。
再没有患得患失,也不会毅然决然,眼里容得下沙子了,久了,就变成了蚌精。
能养珍珠了。
她问,“我和你谈恋爱的事情,你跟刘子山他们说了是吗?”
叶墨珲说,“我去洗澡了。”
逃的比兔子还快。
祝玫道,“那就是说了。”
叶墨珲脚步一顿,继续上楼拿衣服洗澡去了。
祝玫勾了勾嘴角,却也没同他计较。
她把电视又切回了先前在看的电视剧。
国产都市剧,剧本垃圾,演员僵硬,内容狗血。
祝玫大部分时候是在看书,但把电视剧当背景音。
叶墨珲洗了澡出来,全身冒着热气。
祝玫拍了拍手道,“过来抱抱我。”
叶墨珲歪头看她,对她毫无办法,他叹气说,“怎么办,我回来路上紧张得手心冒汗。”
祝玫一勾眼一挑眉问,“怎么,怕我不要你了?”
叶墨珲说,“不怕,我粘人,只是怕你太难哄。”
祝玫哼了一声道,“倒打一耙。”
叶墨珲道,“来了,来背媳妇了。”
猪八戒啊这是。
硕大一个人扑了上来,两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
“咕噜”一声,祝玫肚子叫了。
她气得拍开他道,“某人酒足饭饱,我还没吃饭呢。”
叶墨珲跪坐在地毯上,握着她的手吻了吻手背说,“去哪吃,你决定。”
祝玫说,“吃猪肉,猪头肉。”
叶墨珲把头凑过去道,“吃可以,但生吃的话容易长寄生虫。”
祝玫气得,张嘴就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叶墨珲嘶的一声说,“你真咬啊?”
祝玫说,“没咬下来是我对你最后的怜悯。”
叶墨珲跪伏在地上说,“你这牙口是真不错。”
祝玫推开他,气鼓鼓去换衣服。
收拾了出门,祝玫开车,不知不觉就开到了青云路。
叶墨珲对这个地方印象过于深刻。
他在人群涌动之中看向祝玫。
心里隐隐有些酸楚。
她是忘不掉那个男人吗?
自己只是黎某人的替身?
凭什么?
他发现自己嫉妒了。
再好脾气的人,恐怕也会嫉妒的。
他握紧了一些她的手。
祝玫问,“怎么了?”
叶墨珲反问,“你是在回忆什么吗?”
祝玫说,“是啊。我高中就在这里旁边。”
叶墨珲道,“没记错的话,你高中和黎主任在谈恋爱。”
祝玫咳嗽一声问,“你今天去了一次刘子山家,好像腰杆子硬了很多?”
叶墨珲摸了摸脸说,“不敢。”
祝玫哼了一声道,“连醋都敢吃了,你有什么不敢的?”
叶墨珲被她一句话堵的,不知当不当笑。
憋了半天说出一句,“只是公事。”
祝玫买了吃的,叶墨珲帮她提着,两个人找了一家面馆,坐下来慢慢吃。
街边小店,自有一番独到风味。
祝玫捧着面碗,喝了口汤说,“当年都是和他来吃的,这家店倒是开了快二十年了。”
叶墨珲扯了扯嘴角道,“你大可不必告诉我。”
祝玫说,“我就告诉你,故意的,怎么样?就问你吃不吃醋?”
叶墨珲拿起醋瓶子,作势要往她的碗里倒。
祝玫只说了两个字,“放下。”
叶墨珲气鼓鼓地一翻白眼,转过身去不理她。
店门口坐着一个阿婆,在卖白兰花,叶墨珲问,“喜欢么?”
祝玫说,“别以为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我就会原谅你,这要是纯金的,我再考虑。”
叶墨珲说,“那先买了回去开模,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给你打一套金镯子,让我妈帮你打,她有钱。”
祝玫哭笑不得道,“你还真是出息了。”
叶墨珲随口说,“我是我们家最没出息的。”
祝玫听着这句印在他潜意识里的话,倒是有些心疼了。
其实也没真的生气,她咬着松糕说,“在我这里,你长得好,脾气好,有责任心,还会做饭。”
叶墨珲被她夸得,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祝玫问,“你干嘛?”
叶墨珲道,“没看到我尾巴都上天了吗?”
祝玫忍笑说,“别把老板的屋顶给捅破了。”
叶墨珲去为她买花,他走到门外,蹲在老婆婆面前,在同老婆婆说话。
祝玫望着他的目光,忽然温柔地笑了笑。
叶墨珲抬头,看到祝玫的目光,也弯起了嘴角。
祝玫觉得这个男人,就像这碗汤面,熨贴人心。
他的确和当年太不一样了。
当年他总是高高地昂起他的头,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可是十多年后,他变得温和而谦逊,即便是面对一位卖花的老婆婆,也低头说话,谦逊有礼。
她想起师母说的,找一个陪伴一生的人,就看他对待地位卑下者是什么态度,你就会知道,十年二十年后,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这一刻,祝玫感慨万千。
为已经失去的。
也为如今拥有的。
曹教授从来温文有礼。
黎沐风当年,也一贯的温和尔雅。
如今的他,亦如是。
浮生世间,就是要找一个温暖的人陪伴。
这个男人,很温暖。
她不想再错过了。
祝玫吃完了面,抹了嘴,补了口红。
走出店里,蹲下身,陪在叶墨珲身边,看婆婆帮她把花环装起来。
祝玫问,“你买了多少?”
叶墨珲说,“都买了,让婆婆早点回家。”
婆婆说,“我就留一个,我给我儿媳妇带回去。”
祝玫靠着叶墨珲,问那个婆婆,“你对你媳妇一定很好吧?”
婆婆摇头道,“吵,天天吵,吵吵闹闹一辈子,也就这么过来了,她今天早上和我说,让我留一个,晚上她放在枕头旁边,睡得好。”
祝玫看着那半篮子的花说,“婆婆,你不用编了,早点回去吧,这花都装袋子里给我就好。”
那婆婆说了声好。
祝玫提了花,对叶墨珲说,“要是拿来做纯露就好了。”
叶墨珲说,“这题我会。”
祝玫问,“你怎么什么都会?”
叶墨珲道,“我爸妈说了,不正经的玩意儿我都会。”
祝玫刮了刮他的下巴说,“你爸妈对你可真是严格。”
叶墨珲叹气道,“都怪我哥和我弟,家里两个卷王,总要有一个摆烂的不是?不然连个参照物都没有。”
祝玫听了只是笑,她说,“以后家里摆烂的就是我,你别跟我抢,你去卷家务去。”
叶墨珲叹了口气道,“我这命哟,怎么这么苦。”
这人说着说着,还真演起来了。
繁都的夜景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在夜幕下徐徐舒展。
市中心的写字楼里,灯光仍然敞亮,加班的人还在为生计忙碌。
青云路两旁的霓虹店招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为夜色添上了流光溢彩。
空气中弥漫着小吃街上各色食物的香味,行人三五成群,有喝多了酒的,在引吭高歌,鬼哭狼嚎,引来路人侧目。
外卖小哥披星戴月,穿梭于繁华的街头巷尾,递送外卖,让懒得出门的人,也能够被美食抚慰空虚的肠胃。
祝玫说,“今天我遇到他了。”
叶墨珲挑眉,只是问,“还想他么?”
祝玫摇头说,“不想了。他过得很好,我现在也不差,都过去了。”
叶墨珲握了握她的手,祝玫靠在了他身边。
这场景,仿若当年他在青云路见到的情景。
他微微俯身,而祝玫凑上来,吻了吻他。
叶墨珲闭了闭眼,时光在他们身边穿梭流动。
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可睁开眼,是现如今的彼此。
虽不复当年的青春活力,却也没有了青涩叛逆。
渡过了时光的长河,人生从不是只有面前那一道窄门可走。
闻着白兰花的香气,两个人牵着手。
深秋的风,猛烈地席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让穿着风衣的人们,裹紧了自己,却也吹走了烦躁与疲惫。
祝玫说,“我带你去坐公交车吧?好久没有坐公交了。”
叶墨珲摸了摸口袋,没有零钱,祝玫说,“可以刷二维码。”
叶墨珲却说,“要有仪式感,这是我们的第一次。”
叶墨珲走到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问店员换了十块钱硬币。
他拿在手上问,“够么?”
祝玫道,“你怎么不问车该怎么办?”
叶墨珲耸肩道,“停着呗,一会儿回来取,或者明天我下了班带你过来,我们一起开回家。”
祝玫评价,“情绪倒是挺稳定。”
叶墨珲道,“你说我老了就老了,干嘛拐弯抹角。”
祝玫喂了一声道,“我这是在夸你好吧?”
叶墨珲道,“好像我自己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有多易燃易爆似的。”
祝玫摸了摸鼻子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叶墨珲道,“这句话我听出来,你是在夸我聪明了。”
两个人走到公交车站,祝玫看了看公交车站牌说,“随便来一辆就上去,怎么样?”
两个人安静地等公交车,来了一辆35路公交车,两个人上车投币,硬币的叮当声,很动听。
很晚了,公交车上没什么人。
乘客三三两两地上车下车,他们就靠坐在两个人的座位上,看着这些乘客上车又下车。
祝玫问,“有没有老夫老妻的感觉?”
叶墨珲说,“有。”
祝玫说,“以前很怕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可能现在老了,反而喜欢平静舒适的感觉。”
叶墨珲说,“老什么老,是成熟了。”
祝玫,“哦。”
车内的灯光昏暗却干净,这里,只是一个短暂的寄身之处。
祝玫说,“人生也不过是一趟巴士车,从起始站到终点站,上了车,坐几站,到站就得下车。”
“人和人的缘分也是这样吧,短暂的同路,有些人有伴,就坐双人座,有些人注定孤独,就坐单人座。”
祝玫说,“那还有人站着呢。”
叶墨珲说,“乐观点,站着空气好。”
祝玫说,“你不如说坐车顶空气更好呢。”
叶墨珲说,“我还可以当驾驶员呢。”
祝玫说,“那得有专业驾照才行。”
景色在不断地变换,灯火辉煌的商业区,静谧的居民楼,繁忙的十字路口,幽深的小巷,逐一倒掠而过。
再往前开,就是渤江大桥了。
灯光成排点缀着桥的两边,仿佛一条条灵动的光带,连接着渤江的两岸。
宽阔的江面上,倒映着城市的明光,与夜空中的月亮一起,在江上,洒下粼粼波光。
过了桥,就到了终点站,巴士司机仿佛要给叶墨珲让出驾驶位似的,门一开就下车了。
祝玫说,“驾驶员给你让位了,他心里一定是想,你俩说情话干嘛要扯上我。”
叶墨珲笑道,“我以前也讨厌秀恩爱的情侣。”
祝玫说,“谁不是呢?”
叶墨珲说,“你就是那讨厌的情侣。”
祝玫捏了捏他的手道,“现在你也是了。”
下了车,已经回到渤江区了。
祝玫牵着他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墨珲于是跟着走。
街上行人不多,夜渐渐深了。
祝玫熟门熟路,穿街过巷,过了会儿,到达了一个酒店模样的地方。
酒店的灯光有些接触不良了,叶墨珲看了看那个百乐匚,问,“百乐汇?”
祝玫嗯了一声道,“这里是我母亲当年做总经理的酒店,原来不叫百乐汇,最初叫兰桂坊,就是香江的那个兰桂坊。当年这里可是繁都最好的酒店之一。”
叶墨珲看了看连个招待的人都没有的酒店问,“这里有生意吗?”
祝玫问,“进去看看?”
两个人一起往里走。
这里早就改换门庭了,如今是国营。
祝玫看着门口的告示,下面落款是渤江商业公司。
祝玫说,“真是冷清,国有企业惯于养闲人。”
叶墨珲说,“越是这样欠账越多,早晚是要倒闭的。”
祝玫应了声。
两个人进了门,都没有人招呼,前台倒是有个人坐着在玩手机。
看到来人了,头也不抬。
祝玫走到前台问,“这里还有客房吗?”
那人问,“你们要住酒店?”他看了看他俩说,“要登记身份证的。”
这是当他们做皮肉生意了?
祝玫问,“那么吃饭呢?”
那人看了看挂钟道,“现在厨房已经下班了。”
祝玫问,“那能参观一下吗?”
对方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祝玫解释道,“我家里人以前在这里上班,我有点怀念,想看看。”
那人听了,哦了一声道,“没什么好看的,你随便吧,反正都有摄像头。”
祝玫看向叶墨珲,耸了耸肩。
叶墨珲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道,“走吧,上去看看。”
祝玫问前台,“这里平日入住率高吗?”
那人在打游戏,随口道,“还行吧,一半应该是有的。”
恐怕入住率连一半都没有。
反正有政府托底,当然是客人越少,员工越舒服。
祝玫不再问,和叶墨珲坐电梯上楼,电梯位置还在原来的地方。
电梯已经很老旧了,两个人进了电梯,祝玫按下了4楼。
祝玫道,“以前不像现在,楼层没有跳层,一般4楼都还是有的。那时候香江的老板有些忌讳4字,我妈妈就把4楼拿来当办公区域了。”
祝玫印象里,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来酒店陪母亲值班。
母亲做经理的时候,管理很严格,但是对员工是很好的。
她说,“小时候,大堂里还有一个室内室外联通的儿童乐园。”
叶墨珲说,“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到。”
祝玫应了声道,“早就没有了。”
在那个年代,有一个儿童乐园,可以说是非常超前的理念了。
不像现在,但凡是个酒店都得配个儿童游乐区。
当年就因为有那么一个儿童乐园,所以一到周末,酒店人气爆棚。
市里的孩子们放了假,都到这里来玩儿。
其实,她带黎沐风也来过,就像是带男朋友见妈妈那种感觉。
虽然那时候,她妈妈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里,祝玫忽然泪目了。
叶墨珲看出了她的异样,电梯到了4楼。
他的怀抱,将她裹住了,搂着她出电梯。
祝玫被他半抱着出了电梯,叶墨珲递了纸巾给她。
祝玫说,“没事了,只是想妈妈了。”
叶墨珲说,“也许她还在这里看着你,希望看到你幸福。”
本已经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垂落了下来。
叶墨珲温暖的胸膛,包容了她所有的敏感和脆弱。
祝玫在他怀里平复了心情,擦干眼泪说,“我想妈妈应该已经开启新的人生了吧,如果顺利的话,她现在应该也已经十四岁了,我十五岁的时候失去的她。”
叶墨珲心里泛起潮涌,她的脆弱让他心疼。
他忽然想,黎沐风怎么会忍心离开她呢?她明明这么好。
他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说,“玫,你还有我,我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喜欢你。你记得吗?我爸爸和你爸爸是好朋友。”
祝玫又哭了,她在他怀里,迟迟无法言语。
这么多年深藏在心底的脆弱,已经许久没有拿出来和别人说一说了。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不会有谁走进她心里了。
谁知故人重逢。
他放下了傲慢,她摆脱了偏见。
她紧紧抱着他,不是因为两性的吸引,而是灵魂的亲近。
她用力地吻着他的唇,要释放这么多年的渴望。
叶墨珲却说,“别,玫,不行。”
祝玫迷蒙的眼睛,还带着泪光,她疑惑的问,“为什么?”
叶墨珲红着脸,捏着拳头咳嗽了一声说,“不行不行,不能亲。我,咳,会冲动的。”
祝玫一愣,继而大笑
伤怀,瞬间杳然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