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到陶夕佳暂住的地方,正是先前祝玫和叶墨珲曾在桥下看到过针头的地方,也是杨南真一群人追着一个赌徒殴打的地方。
就在这里的一处很破旧的小楼里。
祝玫看了一眼楼道里斑驳的墙面。
墙上有孩子的各种涂鸦。
各种污言秽语,招嫖广告,诈骗信息。
祝玫说,“住在这里不安全吧?”
陶夕佳说,“我爸妈和我现在挤在这里,人多,就还好。我就希望能快点找到工作。”说完这些,她叹了口气。
祝玫和叶墨珲不知道还能安慰什么,祝玫的手,搭在了陶夕佳的肩膀上。
叶墨珲道,“我明天就找卞董。”
陶夕佳说了声,“谢谢。”
两个孩子在楼上探出头来,看到是妈妈,高兴地同她挥手。
已经快12点了,两个孩子居然还没睡。
陶夕佳看到自己的孩子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祝玫的手和叶墨珲的手紧紧握着,他们都看到了这一幕。
感动和难过都有。
陶夕佳正要上楼,祝玫忽然说,“等一等。”
她从车后备箱,拿了一小盒饼干出来。
那是原本她放在车上,让叶墨珲饿了垫肚子用的。
可是此刻看到两个孩子,她觉得他们更需要这盒点心。
陶夕佳接过了那盒点心,嘴唇微微颤抖,可是她忍住了。
在孩子面前,她不想流露出任何的伤心难过。
祝玫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鼻子也发酸。
叶墨珲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慰着。
陶夕佳上了楼,等看不到她背影了,祝玫才靠在叶墨珲的怀里。
她说,“我很难过,我真的真的很难过。”
叶墨珲抱着她,仰头,看着那间房间里,透出的灯光。
过了会儿,那两个小小的脑袋又探了出来,嘴里塞着东西,对他们挥手说,“谢谢叔叔阿姨。”
祝玫还挂着泪,却也抬头,同他们挥手说,“早点休息。”
叶墨珲说,“玫,我突然体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意义。”
祝玫却颤着声说,“可有些人是在造孽啊!我难过的不止是陶子,还有谢衡,我看到他不得不走回去,我很难过。我想起沈钰菲的老公不得不去陪酒,不得不腐败,我很难过。我想起杨南真,大冷天在赌场当打手,我很难过。”
“那天在皇玺,我也在造孽啊!我为什么要点鸭子,我为什么要助纣为孽!我有钱没地方花吗?捐给慈善机构不好吗?我们每个人都在造孽,可我们每个人又都是受害者。”
叶墨珲说,“那就,改变它。”
叶墨珲为她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走吧。”
周善民安排了专项工作组进驻新江新区,开展部队用房的全面清查。
指挥部设在了新区的一个已经快要建成的安置房商业配套里。
专项组成立了一个又一个,工作成效暂时未见。
卫仆东为了表示支持,还特地去了指挥部,参与了周善民召集的工作会议。
叶墨珲不得不佩服卫仆东,在工作形式上,做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杨琼和黎沐风也按照周善民的要求,组建了工作专班,推进江口镇、雾山街道涉及到的87师部队用房清理。
杨琼这里,包括了渤东园。
黎沐风这里,有皇玺。
埠山则是最多的,这个难题,抛给了叶墨珲。
这棘手的活,三个人都觉得难办。
叶墨珲让祝玫联系了建设局,去查那些房产情况的底档。
祝玫倒是没有带徐彦,而是联系了孙悦清。
孙悦清查了整整两天,随后联系了祝玫,说要去给她送材料。
孙悦清将材料送到专班给祝玫的时候,比她们初见时更为憔悴了。
祝玫知道今天孙悦清要来,特地准备了一套护肤品送她。
谢衡神出鬼没,难得来上班,看到祝玫放在桌上的护肤品,拿起看了一眼道,“什么好东西?”
祝玫从他手里抢回来说,“送人的。”
谢衡的眼袋很深,眼窝也有些深陷了。
祝玫见他这副模样,问他,“你晚上都干什么去了?感冒好些没有?”
谢衡拿着她桌上的摆件把玩着,他问,“这是什么?”
祝玫看了一眼说,“多功能按摩器。”
谢衡一脸莫名问,“啥玩意?”
祝玫说,“防止老年痴呆的。”
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谢衡拿淘宝搜索了一下,好么,一个卷笔刀。
谢衡问,“你又不用铅笔,为什么要买卷笔刀?”
祝玫说,“防身。”
以前她就喜欢买奇奇怪怪的文具。
学渣文具多,但这事儿在祝玫身上不适用。
她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孙悦清来了,谢衡让她自在说话,起身就走。
祝玫却叫住他问,“下午有空么?陪我去埠山逛一圈?”
谢衡抬了抬手道,“行,正好我回所里整理东西。”
祝玫先前点了奶茶,分了一杯给孙悦清。
孙悦清连连摆手道,“不用了,祝玫,每次都拿你的东西,我太不好意思了。”
祝玫说,“我每次都给你增加工作量,我才不好意思。”
一边说,一边把化妆品套装也塞给了她。
孙悦清连连摆手,祝玫说,“拿着吧,朋友送我的,但我不用这个牌子,我身边也没什么女孩子,你帮我那么多,不得让我表示一下心意吗?”
孙悦清连忙说,“不行的不行的,又吃又拿的。”
祝玫塞过去说,“拿着,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孙悦清话语一窒,愣了愣才开口说,“一会儿我不回去,我还……嗯,还有点事。”
祝玫问,“在楼里办事?没关系,结束我送你。”
孙悦清连连摆手说不用了,还说,“我等会儿要出去,这东西我不拿了,不方便。”
祝玫不再坚持,只是又拿了办公室屯着的零食招待。
孙悦清非常腼腆,拿了点心,有些不好意思。
祝玫抽出了档案袋里的资料,材料查得很清楚细致。
87师这些房屋的原始建筑情况,使用情况,建设情况,产权情况,全都清清楚楚。
有些甚至是五六十年代的资料,居然也被孙悦清查到了。
而且孙悦清把那些材料,按照路名,门牌号,全部整理清楚了。
这些微小的细节充分体现了她是个做事非常认真细致的人。
祝玫说,“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
孙悦清笑起来的时候,很单纯清秀。
她说,“分内事。”
祝玫请她吃了点心,喝了奶茶,仔细看着资料。
祝玫对照手机上百度到的地址,问,“上面的经营情况,是不是不太准确?”
孙悦清连忙放下奶茶,很认真地说,“这些资料是上一次土地清查时候的,经营情况肯定是不准确的,但是建筑情况,权属这些,都是准确的。”
祝玫点头说了声,“明白了。”
两个人其实并不算很熟,但缘分不浅。
祝玫收了资料,问,“你妈妈的身体还好吗?”
孙悦清道,“挺好的,她还让我谢谢你的银耳,今年秋天她炖了些,配着冰糖雪梨,还说喝了咳嗽好不少。”
祝玫微笑点头说,“那就好。”
又聊了工作近况,建设局也挺忙的。
“年底本来事情就很多,最近在迎接复检,上次全国公路检查,涉及到我们这里几条高速公路工程复检,事情的确比较多。”
祝玫奇怪地问,“都是你在忙吗?你们不应该有很多股室吗?”
孙悦清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多做一点,多学点。”
还在说着话,孙悦清的手机响了。
祝玫示意她接听,她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屏幕按熄了,随后起身说,“我先走了,你有事就给我发消息,不麻烦的。”
祝玫把化妆品拿了,说,“我一会儿出去,正好送你。”
孙悦清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就在楼里办事。”
祝玫看她神色慌张,收起了试探,笑道,“好的,我们保持联系。”
孙悦清走了,祝玫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带着不可言说的苦楚。
命运有时候不由人,遇到好人是幸运,但若遇到不幸呢?
祝玫有一种无力感。
徐彦回来了,提着一堆吃的。
祝玫在八卦群里发消息,邀请他们来吃下午茶。
到了专班之后,几个人日子更好过了。
由于在区政府二楼,平日都从小门进出,裘亦新有事都是打电话,几乎不会下来,叶区长更不会,他分管条线很多很忙,专班只要能够正常运作,他从不来添乱。
所以如今专班属于山中无老虎,夫人称大王。
祝玫召唤大家吃下午茶,重大办为首的一群人全都放下手上工作。
下来吃吃喝喝,顺便闲聊八卦。
秘书五股的张樊和李牧两个人是轮流下来的。
他们股里是魏嬷嬷魏芸倩的天下,常年阴云密布,尤其需要放风。
但放风不能一起放,否则魏嬷嬷要发疯。
李牧换张樊下来,可张樊过了很久才下来。
进门,张樊就拿了一块炸鸡说,“好险,差点下不来,还好小九来了。”
孙悦清来了,小九也来了,天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祝玫心知小九就是孙悦清,联想刚才那一切,一点都不意外。
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就这样被江焘糟蹋了。
祝玫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现在,她救不了孙悦清。
她忽然想起当初在景申,卉卉被薛文龙叫去陪酒,被她阻拦的事。
祝玫明白,一个人的能量是有限的,在什么山唱什么歌,她的歌,唱不去别人的山上。
这种时候,她又会希望,自己男朋友的能量大一些,再大一些。
只有每个山头都插遍红旗,邪风才能却步。
可她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也知道,人间从来黑白混杂。
清浊不分。
吃了下午茶,祝玫叫了谢衡和徐彦,三个人一起对照着孙悦清拿来的资料,去核实埠山镇辖区内87师部队房屋的使用情况。
祝玫叫了专班里另外几个人,大家一起分了组,各自去埠山核实这些部队土地当前的实际使用情况。
祝玫、谢衡、徐彦三个人一组。
抵达埠山,祝玫忽然问徐彦,“那家富达磷矿还开着么?”
徐彦说,“很难讲,也许偷偷摸摸开着。”
祝玫说,“徐小队长的脸面不值钱啊。如果偷偷开着,徐主席也太没有威信了,更别说徐小少爷了。”
徐彦说,“你别激将我,我告诉你,我就吃你这套,结束后我去看看。”
谢衡忍着笑,望着祝玫,恰阳光正好的时候,日头在祝玫脸上打了一层柔光。
她好看的眉眼,就像这冬日的柔光,化在了他心上。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美好,那一定是她。
谢衡柔和了神情,浅浅勾了嘴角。
他们去的第一个点,就是最初陶夕佳暂住的公寓。
祝玫说,“想不到这也是87师的,底档里记载着应该是家属楼,但实际上是出租的吧?”
谢衡和徐彦互相发了支烟,给彼此点了。
徐彦吐了口烟雾说,“那肯定啊,很多军工厂迁走了,还有几个团旅撤并了,家属应该只会减少,不太会有新增吧?”
谢衡眯着眼,吐了口烟说,“难说。我去问问。”
他今天穿着制服。
徐彦说,“我陪你去,姐,你就在车里坐着。”
祝玫说,“我又不是摆设,一起去。”
三个人进了楼里,谢衡打开了执法设备,敲了几家的门。
都有人住,都说是租的,估计是几个房东,层层转租。
这一带原来是部队家属院和职工宿舍,但如今都已经破旧不堪了。
房间里很逼仄,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公用的。
有些甚至是六七口人,租住在十几、二十平方的房子里。
徐彦下楼,又给谢衡发了烟。
祝玫对这俩男人很无语,去路旁便利店买了三瓶矿泉水发了。
谢衡右手叼着烟,左手接了。
露出的手腕上,一道紫色的痕迹。
祝玫皱眉问,“你这手又怎么了?”
谢衡看了一眼,把手腕收回制服袖子里,收了口,说,“没事,前几天训练时候勒的。”
祝玫说,“感冒还没好,少抽点烟,还有,暂时就不能不训练吗?”
说着,又瞪了眼徐彦道,“就知道抽烟,不许再给他发了。”
徐彦笑道,“姐,要不给你也来一根?”
祝玫说了句滚。
徐彦说,“姐夫也抽烟啊。”
祝玫啧了一声道,“他不敢在家里抽。”
徐彦嘿嘿笑道,“堂堂京城来的公子哥,被你手拿把掐的,姐,你彪悍。”
谢衡笑说,“玫子的凶名在我们村里,那不是开玩笑的。以前祝蓉蓉晚上不睡觉,听说玫子姐来了,吓得连忙躲被窝里装睡。”
祝玫无语道,“我这么漂亮和善的人,谢衡你给我留点脸面好吧?”
谢衡抽着烟笑。
他的笑容隐匿在阳光的背面,仿佛是初中时代的午后。
祝玫迎着和煦温暖的阳光,眯起了眼。
天边洒下浅金色的光,而她安安静静地伫立在这道光芒里。
仿佛是记忆长河里,从不曾改换的样貌。
耳边还能听得到她那辆自行车的铃响清脆,滑行的时候,棘轮和棘齿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谢衡多想伸手,轻轻抚摸这张长存于记忆中的脸庞。
他所有的美好岁月,都与这副容颜有关。
回头看,自己一直在追求的幸福时光,其实早已镌刻在了流逝的岁月中。
祝玫穿着简单的一声牛仔裤和冲锋衣。
即便只是这样, 依旧是他的信仰。
斜阳下的她,就似画中人。
三个人把他们分到那部分的部队土地使用情况摸了一遍。
徐彦问,“你说空关着的这些门面,平时有人用吗?”
谢衡想了想,没做声。
祝玫看了谢衡一眼,问,“今晚有事?”
谢衡知道祝玫聪明,问道,“你觉得呢?”
徐彦也明白了,说,“是不是晚上和周末来看看?”
祝玫点了点头,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谢衡说,“我先回一趟所里,一会儿去找你们。”
祝玫应了声好。
谢衡回所里,要把一些东西搬走。
他在埠山所待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些替换衣物、制服配件,其他的东西不多。
回到派出所,迎面遇到了文书。
文书见是谢衡,端着副谦恭的模样笑道,“谢大,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谢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来搬东西,所里办公条件紧张,早点腾地方出来,方便后面人用。”
老裘的手搭在了他的背上说,“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治安大队副大队长了,上面有人就是好啊。”
谢衡听了,没有接话。
老裘却说,“听说你现在借在专班?就搞那些部队房子清理?”
谢衡应了声是。
老裘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别去沾那事儿。”
谢衡故意问,“怎么?”
老裘道,“干不成。”
谢衡又不吱声了。
老裘说,“走,去我办公室坐坐。”
谢衡给他发了支烟,他一看,“软华子,你小子,现在这么发达了?”
谢衡这包烟,是前天赵坤龙塞给他的。
他说,“平时不舍得抽,但给裘队抽,必须得是好烟。”
老裘咳嗽了一声,吐了口痰,说,“抽进去都一样。”
谢衡只是笑了笑。
从这个角度看,谢衡的额头宽阔而饱满,眉毛犹如两柄锋利的剑,剑眉之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很干净。
老裘看着谢衡,笑了笑说,“看到你,我仿佛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小子,老头子劝你,凡事别太认真,上面布置的活,就得挑着干。让你不能干的活,你也别真的全不干。我们这种在基层混饭吃的,那些大道理和我们没关系,关键是保护好自己。”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了个信封出来,扔了过去道,“最后一份了,我估摸着你以后也不会来看老头子了。”
谢衡却推了回去,说,“怎么会呢。”
老裘看了眼,问,“晚上一起吃个饭吗?”
谢衡道,“约了人。”
老裘笑着说,“你看看,我就说,跟老头子吃个饭都不吃,还说以后会来看我?”
谢衡想了想说,“没事,我陪你吃,吃完了再去。”
老裘却说,“不必了,不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
谢衡却说,“真的,陪你,我请你吃,走。”
老裘把信封在他口袋里塞好了,拍了拍说,“家里最重要。”
谢衡应了一声,再看看老裘。
老裘笑了笑,那模样,恍惚是从前的父亲。
还未生病,依然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父亲。
他给祝玫发消息,说让他们先吃。
陪着老裘在镇上找了家小饭馆。
老裘问,“喝酒吗?”
谢衡说,“一会儿还要去荡口那块。”
老裘要了一瓶啤酒,听到这话,说,“别去了,那一块你动不了。”
谢衡道,“你以前是那一带的片警,情况你最清楚了。”
老裘没说话,只是点菜。
谢衡说,“点你爱吃的。”
老裘依然专心点着菜,也不过两个小菜,两个热炒。
老板记了菜,递了啤酒过来。
老裘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又给谢衡倒。
谢衡摆手说,“真的不喝。”
老裘瞪了他一眼,又把酒倒给了自己。
倒完酒,却来了电话。
老裘接了电话,应了几声,对谢衡道,“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荡口。”
谢衡问,“又有事了?”
老裘道,“禁毒大队那里接了个线索。”
谢衡问,“需要我帮忙吗?”
老裘伸手,敲了一记他的头道,“你这人工作狂啊。”
谢衡揉了揉被他敲痛的脑袋说,“你喝了酒,怕你过去被人打。”
老裘骂了句,“小混账,敢嘲笑你裘爷爷了。”
谢衡接了句,“我还告奶奶呢。”
老裘笑骂了一句。
老板端了花生米和夫妻肺片上桌,说,“炒菜马上。”
老裘抬了抬手。
老板说,“再送你一瓶豆奶。”
谢衡意外看向老板。
老板笑道,“裘叔来吃饭,饮料总要送的,一会儿给你们切点瓜。”
老裘笑了笑,点头说了声,“谢了。”
谢衡喝了口豆奶,挺甜的。
老板说,“谢什么,我们得谢你,没有你裘叔,我们这店可开不下去,保护费都交不起。”
谢衡抬了抬眉,看向老板。
老裘拍开老板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说,“别胡说,什么保护费,哪儿有人问你收保护费。”
老板嗤了一声,说,“你就编吧。”说完,转身走了。
谢衡看向老裘。
老裘摆手道,“没有的事儿。”
谢衡撇了撇嘴说,“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