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玫回到客厅,叶儒平看向祝玫的时候,更多了一份慈爱。
叶墨珲不想勾起祝玫的伤心事,方才叶儒平问起过年是否让两家人见个面,叶墨珲坦率的告知了叶儒平,祝玫的父母多年前已经因为车祸去世了。
这让叶儒平很是惋惜。
叶儒平还对叶墨珲说,先前同他爸打电话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叶煦铤很高兴,说他见过祝玫,和刘卫承、祝姌夫妇是很好的朋友,想不到最后自己儿子找了一个好姑娘。
叶墨珲抗议道,“想不到是什么意思?在你们看来,我眼光不好呗。”
叶儒平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叶墨珲呵呵一声。
和爷爷拌嘴,让老爹暴躁,一贯是叶墨珲的看家本领。
祝玫对叶墨珲道,“陈逢时说,董事会打算否决和繁都的合作。”
叶墨珲看了一眼自己爷爷,只是问了句,“条件?”
祝玫道,“希望我过去做项目经理。”
叶儒平喝了口茶,问,“小祝自己怎么想?”
叶墨珲抗议道,“爷爷,你这差别对待太明显了,在我这里,凡事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在她这里,你倒是问她怎么想,你过分了。”
祝玫抿唇笑道,“这不说明你是嫡亲孙子么?”
叶墨珲说,“嫡不嫡亲不知道,孙子肯定是真孙子。”
叶墨珲在家人面前,这张嘴真是能气人。
祝玫说,“体制内的生活不适合我,太无趣了。”
叶儒平放下了茶杯,却说,“并非如此。”
祝玫看向叶儒平。
叶儒平道,“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一个好的组织,内部应该是充满活力,积极向上的,而一个不良的组织,内部就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个充满问题的组织,自然是无趣的,是限制每个人的自由和发展的,很多私企存活不下去,就是因为管理和组织方式的问题。这关键在于组织的管理者,所以,‘人’才是一个组织的核心啊,你希望这个组织是怎么样的,你就为之而努力,这才是每个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祝玫想了想道,“您说的对,而且再好的组织,也难逃熵增定律,所以要努力引入外部力量持续做功,建立耗散结构,或者打破路径依赖,说白了,一个组织永远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关键是要解决问题。”
叶儒平点头微笑道,“道理都明白,也都懂,只是人是有局限性的,只看得到过去和眼前,却看不到未来,一旦受挫,就很容易放弃。能够坚定的去做一件正确的事,才是不易。”
叶墨珲阴阳怪气道,“爷爷,你也知道大道理谁都明白的道理是吧?”
叶儒平道,“我看你挺糊涂的。”
叶墨珲说,“我还年轻,不至于成为老糊涂。”
祝玫无语道,“你确定不尊老一下吗?”
叶墨珲说,“我怕他年纪大了骄傲自满故步自封,这不是在帮助他打破路径依赖,让他建立耗散结构,帮助他做功吗?”
这一本正经的抬杠,还抬得有理有据,把叶儒平给气笑了。
祝玫道,“你在体制内挺好的。”
叶儒平说,“是啊,有他在,一个组织能够持续处在不平衡的状态,这人天生反骨,过不了好日子。”
叶墨珲连忙道,“爷爷,这话你就不客观了,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开会,也能做饭,我哪里过不了好日子了?”
叶儒平说,“嘴不行。”
叶墨珲默默吐槽了一句,“好话能跟你讲么?”
说着,微笑看向女朋友。
女朋友忍俊不禁,觉得这人真有意思,不要脸得挺理直气壮。
没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停车的声音。
叶墨珲和祝玫一起出门去迎,是宋修和和叶煦钧一起来了。
宋修和同叶墨珲握了手,又微笑同祝玫握手道,“小祝。”
宋修和记性奇佳,还对叶煦钧介绍道,“瑞珂前总裁助理,还是曹贤明教授的高徒。”
祝玫微微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
叶煦钧拍了拍叶墨珲,还对祝玫道,“我和曹教授也是好朋友。”
进了客厅,宋修和对叶儒平道,“老师,我愧对你。”
叶儒平却很淡然说,“愧对什么?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宋修和是被紧急召进京城的,却并不完全是因为上访的问题。
叶煦钧让宋修和陪着叶儒平进了里面书房里谈话,他自己则陪着叶墨珲和祝玫继续在客厅里坐着。
显然,宋修和知道的消息,是极为机密的。
叶煦钧应该也知道了,所以并不想让叶墨珲和祝玫知晓。
叶煦钧等叶墨珲泡了茶端来,对他道,“要做好斗争的准备,看清形势是最重要的。”
叶墨珲看了一眼祝玫。
祝玫也看向他,祝玫眼中有担忧,但叶墨珲的目光是坚定的。
过了半个小时,宋修和陪着叶儒平下来了。
叶儒平问宋修和,“真的不留下来吃饭?”
宋修和道,“事情紧急,必须赶回去。”
叶儒平说,“还是那个字。”
宋修和接了道,“稳。”
叶儒平拍着他的背说,“不多提醒了,你早就出师了。”
宋修和说,“那件事情,拜托老师了。”
叶儒平道,“我会和小潘说。”
宋修和道,“谢谢老师。”
叶儒平看向叶墨珲道,“墨珲,你去送送。”
叶墨珲陪着宋修和到了前院。
宋修和对着叶墨珲说,“渤江发生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了,瑞珂项目一定要落地,这并不是为了我的政绩。”
叶墨珲谦恭地说,“我明白。”
宋修和道,“坚持你该坚持的,心无旁骛干下去。不论如何,一切都会过去的,剩下的交给时间。”
这世界,谁也不能一手遮天,权力永远是相互博弈的。
无非就是个等字。
等大势起。
等风水至。
叶墨珲点头说了句,“我明白。”
宋修和道,“责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心里明白,你不要有太大负担,年轻人要去闯,不要怕犯错。”
叶墨珲应了声好。
话并没有说太明,每个位置上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也有自己的掣肘。
但这并不妨碍叶墨珲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要干什么。
看懂形势才是最重要的。
宋修和还要平衡上面的关系。
周志庸上面还有人。
双方博弈,只怕斗争会很激烈。
每个人都是棋局上的一枚棋子,但卒还能吃将呢。
棋局未完,一切尚未有定数。
叶墨珲送了宋修和走,回到客厅。
叶儒平在听电话,他说,“好,我让岐山安排,把人一起接回来,辛苦了。”
祝玫在一旁留心地听着。
应该是祝蓉蓉的父母,她的表舅和表舅妈被解救了。
叶儒平挂了电话,对祝玫道,“小祝,你的表舅和舅妈都在车上,另外还有三个人,现在都抓到了。”
祝玫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
叶儒平道,“明天就能到达京城,岐山会帮他们安排个地方,让他们暂时住下,静观其变。”
祝玫感激地道了谢。
叶儒平抬头看了看挂钟,对叶墨珲道,“你可以去做饭了。”
叶墨珲捂着膝盖说,“我突然觉得有点腿疼。”
祝玫问,“要搬椅子吗?”
女朋友是真的一点也不心疼他啊,他哀怨地看了祝玫一眼。
祝玫对他眨了眨眼。
算了,看在今天他家爷爷还算有点用处的份上,他决定下厨。
围了围裙,祝玫到厨房来,要为他打下手。
叶墨珲道,“厨房油烟大,别进来了。”
不情不愿地下厨,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祝玫帮着端菜。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也只是闲聊。
吃完饭,叶墨珲拉着祝玫就走。
叶儒平说,“嫌我们这些老家伙碍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叶墨珲于是如他所愿,直言道,“是啊,嫌你们碍事。”
祝玫抚额。
叶儒平道,“快走吧,看你就烦。小祝,以后常来。”
叶墨珲道,“我不来她能来吗?”
叶儒平对小曾道,“小曾,帮小祝登记一下。”
叶墨珲把祝玫拉走,说,“怕你们毒害她,先走了。”
回程路上,祝玫开车,她忍俊不禁地道,“唉,让说你什么好。”
叶墨珲说,“说我怎么都好。”
祝玫说,“是啊,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想起她父母早亡,叶墨珲心疼。
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祝玫无奈,抹了把脸问,“这粉底味道如何?据说是纯植物的,能吃。”
叶墨珲默默地抹了抹自己的嘴,他得有多饥不择食才会去吃粉底?
祝玫问,“和宋修和说了什么?”
叶墨珲道,“说了跟没说一样。”
祝玫道,“认真说。”
叶墨珲道,“当官约束太多,往往话说得满了,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半真半假,自己去猜,也就没有说错的时候。”
祝玫听了,叹气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在官场上混?”
叶墨珲沉默了一会儿说,“靠我爷爷。”
祝玫忍不住喷笑道,“那你还气他?”
叶墨珲憋了一句,“外力做功,帮他长寿,吾善养吾爷爷的浩然正气。”
祝玫幽幽地说了句,“你爷爷有点可怜,感觉这股浩然正气有点伤元气。”
叶墨珲说,“人生重在取舍,舍不得些许元气,养不了浩然正气。”
祝玫勾了勾嘴角,笑了。
第二天早上,孟岐山为祝蓉蓉一家安排妥了住宿的地方。
祝蓉蓉给祝玫发来消息说,她已经接近京城了。
祝玫把地址发给了她,让她注意安全。
祝蓉蓉表示:军车很安全。
祝蓉蓉是第一次坐军车。
军车在高速上一路飞驰,祝蓉蓉坐在后排,连大气都不敢喘。
前排两个武警,肃容端坐,完全不跟她说话,让她有些紧张。
但每过几个服务区,两个人会让她去买点吃的,上个洗手间,并且轮换开车。
祝蓉蓉又觉得,他们其实挺善解人意的。
一路坐车不停歇,终于到达了京城。
下车的时候,祝蓉蓉几乎腿都站不直了。
祝玫和那个高大英俊的姐夫站在一起迎接她。
祝蓉蓉看到祝玫,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这些天的担惊受怕,终于在这一刻放下了。
祝玫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说,“蓉蓉,你真勇敢,为你骄傲。”
这句话,让祝蓉蓉压抑在心里这么多天的惶恐不安都被释放了出来,一下子话都说不上一句,哽咽了起来。
祝玫抱着祝蓉蓉,叶墨珲同两位护送祝蓉蓉回来的武警官兵道了谢。
祝蓉蓉也回身,同他们道了谢。
二人依然是面容严肃,但很标准地敬了个礼,没有再说什么,上车走了。
祝玫道,“舅舅舅妈也马上到了,走吧,先带你去住的地方。”
祝蓉蓉道,“我和我爸妈通过电话了,他们说他们也在路上,是鹏城的警察救了他们。我妈妈哭得稀里哗啦的,玫子姐,我觉得我太不孝了,让他们为我受了这样的罪,都怪我,贪慕虚荣——”
祝玫却说,“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想过更好的生活,这有什么错?只是一开始识人不清,现在你看清了那个人,揭穿了他的真面目,你敢于面对网络暴力——”
说到这里,祝蓉蓉又抱住了祝玫说,“玫子姐,我这两天都不敢接电话,好多人打电话来骂我,我的号码已经被公开了,我被人肉了,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了,有些女孩子甚至骂得比男人还难听。”
“可是我只是做了件自己觉得对的事,我刚开始也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啊?也许我爱慕虚荣,可是我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祝蓉蓉在祝玫怀里,终于是放下了防备,哭了起来。
这些天,她担惊受怕,晚上也不敢睡觉。
这一路,总是害怕会有车祸,害怕爸妈发生意外。
还要一路承受那么多她根本都不认识的人,对她的羞辱与谩骂。
她痛苦极了。
祝玫抱着她说,“你没有做错,要相信自己,蓉蓉,你很好。你很也勇敢,让我刮目相看。”
祝蓉蓉又哭了。
叶墨珲望着祝玫温柔地抱着祝蓉蓉的样子,目光也变得柔和。
他说,“走吧,先进去再说,这是一个干休所,孟叔叔安排的,很安全,你们先在这里过渡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之后再说。”
祝蓉蓉点头道,“好的,我会付钱的,我让鲁彤彤帮我变卖了所有东西。”
祝玫皱眉问,“鲁彤彤?”
祝蓉蓉说是。
进了房间,是一套五十平左右的两室一厅,祝蓉蓉一家住也足够了。
祝玫和叶墨珲已经为祝蓉蓉准备好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祝蓉蓉安顿了下来,也终于能够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同祝玫说了。
她是到了鹏城以后才开的直播,她也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号联系鲁彤彤,两个人都是用买来的qq小号联系。
祝玫问,“彤彤现在安全吗?”
祝蓉蓉说,“我们每天发消息,我确定她安全。”
祝玫和叶墨珲对视了一眼,叶墨珲道,“那样的环境里,没有人会绝对安全。”
祝玫道,“虽然宋书记让你等,可是我想到谢衡,想到孙悦清,我……唉……”
叶墨珲搂着她的肩膀安慰。
祝蓉蓉说,“玫子姐,你放心,我在这里也可以工作,我现在学会做短视频之后,我帮别人剪视频,做脚本,做策划,我不一定要回繁都去。”
这番话倒是提醒祝玫了,她笑道,“其实原本我就想介绍你进一家公司。”
祝蓉蓉睁大眼睛问,“哪家?”
祝玫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一个朋友的公司,芋圆传媒,听过吗?”
叶墨珲挑了挑眉,祝蓉蓉张大嘴道,“芋圆?”
祝玫点头。
祝蓉蓉道,“你不知道芋圆现在有多火,好多网红都是他们家的。”
祝玫道,“嗯,我朋友。”
祝蓉蓉问,“可以吗?”
祝玫道,“当然,你也算红人了。”
祝蓉蓉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是黑红。”
祝玫说,“哪里黑了?红得发光。”
祝蓉蓉说,“可是玫子姐,我都有些害怕了。”
祝玫拍了拍她,搂着她的肩膀,同她靠在一处,问她,“成年人的世界,可怕吗?”
祝蓉蓉点了点头说,“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
祝玫问,“后悔吗?”
祝蓉蓉想了想,摇头说,“不后悔。”
祝玫坐直了身体看了看她,随后又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说,“我们家蓉蓉也长大了。”
祝蓉蓉有些感动,她红着眼睛说,“玫子姐,我知道的,一直都是你在帮我,谢谢你。”
祝玫说,“什么话,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也是帮你姐夫,你做的是一件大好事。”
祝蓉蓉叹气说,“可是却被那么多人骂。”
祝玫拍着她的肩膀安抚说,“我觉得你很棒,你姐夫也觉得你很棒,是不是?”
祝蓉蓉看向叶墨珲,叶墨珲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祝蓉蓉安心了不少,她说,“我知道的,还有很多人也在关心我,也有人私信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有好心人给我留言说,让我相信自己做的是对的,让我一定不要听那些人骂我的话。还有人和那些嘲笑我的人互怼。有一个女孩子,给我发来了一句话。”
祝玫看向她。
祝蓉蓉打开手机,翻出已经截图保存了的那段话。
对话很长,很多对祝蓉蓉鼓励的话。
其中有一段,祝蓉蓉单独截了图。
她把放大了的那段截图读给祝玫听:“千万不要放弃希望,想想百年前,国人曾面临的困境。那时候的中国,比现在更黑暗,可还有那么多中国人,在渴望着光明,宁愿放弃生命,也要照亮别人。”
“我想与你分享鲁迅先生的一段话,与你共勉。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算是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
祝蓉蓉读到这句的最后,又哽咽了。
截图显示,发来这段话的人,叫水乎清清。
美哉水乎清清,其浊无不雩途,其清无不洒除。
虽然现世浑浊,但涤浊扬清,世人所盼。
有所盼,也要有所为。
如竟没有炬火,便做那唯一的光。
祝玫也很感动,抱住了她,说,“是的,蓉蓉,你很好。”
祝蓉蓉也抱着祝玫。
温热的眼泪,打湿了祝玫的衣衫。
叶墨珲走过来,给她们递了纸。
场景感人,但现在还没到感动的时候。
叶墨珲接了个电话,说,“走吧,舅舅舅妈到了。”
祝蓉蓉连忙擦干眼泪,照了照镜子,又用冷水扑脸,不想让爸妈发现她哭过。
祝玫站在叶墨珲身边,看着祝蓉蓉在浴室的水池前收拾干净自己,免得她爸爸妈妈担心。
四舅和四舅妈都到了,他们坐的是警车。
两个人下车,看到祝蓉蓉,四舅妈直接哭成了一个泪人。
四表舅也眼睛红了。
祝蓉蓉先前的一番收拾,倒显得多余了。
因为她又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四舅和四舅妈对两位一路护送的民警道了谢。
其中一位民警走过来,对着叶墨珲敬了个礼。
叶墨珲同他握了握手道,“多谢。”
民警自我介绍道,“鹏城公安局刘民宇。”
叶墨珲道,“渤江区政府叶墨珲。”
刘警官道,“覃书记直接要求我落实这个案子的调查,这个案件三个嫌疑人已经批捕立案。”
叶墨珲再度同他说了声感谢。
刘警官拍了拍四表舅道,“你们安心住下,我有你手机,笔录都做过了,有需要再联系你们。”说着,他对着众人敬了个礼,说了声保重。
四表舅直接拉着刘警官,几乎要跪下磕头感谢了。
刘警官却说,“这是我的本职。”将人扶起,摆了摆手,走了。
祝玫从他的背影里,却看到了谢衡。
上楼进了屋,四表舅和四舅妈拉着祝蓉蓉问长问短。
随后,又向祝玫打听叶墨珲的身份来历。
祝玫知道,叶墨珲这样的家庭背景,在四表舅、四舅妈眼里,那是天人一般的存在。
叶墨珲似乎也并不想被这样关注,所以他先下楼,说去车上等她。
祝玫陪着他们安顿好之后,也下楼走了。
回程路上,祝玫突然说了一句,“如果你不是你,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叶墨珲道,“是啊,每个人都批判腐败,只是因为每个人都渴望拥有特权。但大部分人真的拥有了特权之后,只会比现在在位置上的人更腐败。”
祝玫不说话。
叶墨珲说,“放心吧,我不是李希承他们兄弟,我虽然是我们家最混账的,却也是我们家最摆烂的,我连贪都懒得贪。”
祝玫被他说得笑了起来。
她忽然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说,“你也就嘴上没谱。”其实这男人,太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太聪明了,知道这些荣光来自哪里,反而清醒。
叶墨珲抓过她的手背吻了吻说,“小时候没别的,就是我太爷爷那公墓跪得多,看着那些坟头,就会觉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活着的时候随性一些,死了也就死了吧。”
祝玫却说,“但死了就空了,活着还可以选择,还可以后悔,可以做新的选择。”
叶墨珲说,“你最有体会了。”
想起了她早逝的父母,他吻了吻她,才启动了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