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欧美地区尚来不存在相对正规的坐月子概念。然而,谁也耐不住艾维斯家里有位在二十一世纪的东方国家生活了将近一年的美少女。
在莎莱娜不厌其烦的再三劝说,就差没跪下来抱着自家老妈的大腿以后,安妮总算是勉为其难、一脸嫌弃地答应细心调理一个月身体,并留下一句:“不知道还以为你生的孩子比我还多,装得那么有经验......”
在此期间,艾维斯一家的日常生活恢复到往昔的正常轨道上,生活中有着忙碌,也有着休闲。而作为客人的凯特琳,亦在陪伴他们一段时间后再次离开敦敦,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之中。
当然,莎莱娜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主线任务。她隔三差五就跑去商会打扰特纳华的日常工作,时而据理力争地与自家老爸争论不休,时而不顾形象地在特纳华的办公室里撒泼打滚,不停向他讨要自己的猫眼石与回归二十一世纪的美好祝福。
由于莎莱娜前往商会折腾特纳华的次数过于频繁,令她在社交圈中本就颇为响亮的名声在多次出入商会的过程中,莫名产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许多曾在社交宴会上接触过莎莱娜并为之倾心的男性,如今通过各种途径听说——阔别宴会的莎莱娜时常出入于商会之中,一个个都心生出不可描述的念头。
不少对莎莱娜心怀倾慕的绅士,这段日子更是绞尽脑汁,来了一出大嘤版本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们以各种看似合理的借口前去商会,期待着与这位桀骜不驯,却又带着一份古典雅致的富家小姐来上一场“偶遇”。
结果在这段时间内,莎莱娜倒是无意中成了商会中的看板娘、兼任人型招财猫,不时就给大伙惹来一堆潜在客户。
计算完最近一个月的收入报表后,特纳华与一众好友不禁感叹,生个漂亮女儿原来还有这种作用......
嬉戏打闹的日子这般持续,仿佛分离的日子依旧遥远。
可是,美好的幻梦总该醒来。唯有眼前的现实,才是我们活着的未来。
而打破艾维斯家平静生活的转折点,来自于莎莱娜习惯性开出的一句玩笑:“爸爸~你也差不多该把耳坠还给我了吧?”
在本应宁静的晚饭餐桌旁,莎莱娜被柔和的灯光所笼罩,似精致的人偶般挺直腰腹,优雅地享用着今夜的晚餐。
她使着无可挑剔的手法,轻轻切下一块鲜嫩多汁的肉排,随后朝特纳华调皮地眨眨眼。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特纳华对她的玩笑给出了意外的回答。
“可以,不过我需要你先答应三个要求。”
这时,莎莱娜刚把切好的肉排送入口中。听见父亲唐突的允许,她惊讶得差点咬到舌头。也许是受惊过度,她一时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说着意义不明的回应:“哦......嗯?哈?咕!”
忽然看见女儿如此罕见地露出懵懂茫然的可爱模样,早已吃完了晚餐,目前正戏弄着皮耶诺的安妮不禁将头扭到一旁,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压抑不住的笑声,身体只能在极力克制之中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特纳华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怎么了,莎莉。难道你不想拿回自己的耳坠吗?”
闻言,莎莱娜连忙咽下嘴里那块还未嚼碎的肉,急忙解释:“不是,我只是以为你会像平常那样,直接拒绝我的要求呢......”
“再舍不得你,也没办法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啊......”
特纳华稍稍垂下头来,目光中难以掩饰面临分别的落寞。
“在你离开我们身边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完成。”
仿佛是在回应着特纳华难舍的视线,莎莱娜展露出成熟而令人安心的笑容,乖巧地点头应道:“嗯,就是刚刚说的三个约定,对吗?”
“对,在完成这三个要求以后,我就把你的耳坠还给你。”
特纳华看着莎莱娜不再稚嫩的目光,心中既有欣慰,却也不失寂寞。
莎莉还真的变成了一个有能力脱离我的保护,独立生活的女人了。
抱着向前迈进的决心,莎莱娜轻声询问:“三个要求,都想好了吗?”
“我都安排好了。”
“那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完成这些要求,然后带着你们的祝福回去。”
说罢,莎莱娜忽然笑了笑,调侃起父女为数不多的共通点,“让我们以作为商人的虚伪诺言,向对方起誓?”
听着女儿说出的话,特纳华不禁失声而笑。
商人从不相信承诺,这是他从生活中得到的教训。在一次次的行商中,他也将这个经验教会了陪伴身旁的莎莱娜。
商人确实不会愚蠢到相信承诺。只是,亲人可以成为唯一的例外。
“可以。不过这次,我们不会欺骗对方。”
“......好。”
随着莎莱娜给予的回应,特纳华暂时当上了半个月的甩手掌柜,将生意上的事务交付给下属处理。
回过神时,一家人已坐上了通向城郊的列车。
“第一个要求是什么?”
对此,特纳华这般回答:“去趟旅行吧,只属于我们一家人的旅行。”
列车终将驶往下个站点,正如穿越时空的少女终会去往未知的舞台。
当沉闷的刹车声与鸣笛同时响起,少女下车时被风扬起的金发便似丢弃的披风,被遗忘身后,隐没于人群之中。在火车站外,一辆马车早已等候着艾维斯家的四位成员,还有一位自愿加班的蕾娜塔。
尽管最近被主人们的各种要求给折腾得疲惫不堪,但蕾娜塔仍然展现着完美的把控能力,满足着艾维斯家的所有要求,堪称十九世纪末的模范打工人。
她动作娴熟地安排好行李,在火车站的出口处引领着众人登上马车。在主人们全数进入车厢后,蕾娜塔主动来到车厢顶部,坐在车夫身旁。
如果莎莱娜没那么快钻入车厢,恐怕会看着蕾娜塔选择的座位,情不自禁地吐槽:“这大概就是副驾驶座的历史原点了吧?”
随着马车开始前进,蕾娜塔用指甲使劲按了下指腹,稍稍从睡意中清醒,并开始轻声向车夫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相对车顶的轻声交谈,车厢内宽敞的空间,自然成了艾维斯一家交流小秘密的场所。
“爸爸,为什么你突然想去我们家建在城郊的葡萄酒庄园了?”
特纳华看着乡野的自然景色,感受着比平常搭乘马车时更为颠簸的感觉,若有所思地询问起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不算出海,我们一家人最后一次出门旅行,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算出海吗?”莎莱娜左手撸着克洛丝,右手逗着刚满月不久、老想抓住姐姐手指玩的皮耶诺。
这一手老猫一手弟弟的举动,自然引来安妮的不满。安妮嫌弃地捡起那些漫天乱飞的猫毛,没好气地戳了戳莎莱娜的腰间,暗示她赶紧把克洛丝挪到角落那没风的地方里去。
莎莱娜尴尬地扭过头去,将克洛丝委屈地塞到脚边。
然后,她才开始努力地回忆起上次一家三口的旅游到底发生在何时何地。但不论如何思索,这种平常的旅行似乎已是相当遥远的事情,只剩下模糊的记忆碎片。
“还真的没什么印象了,”莎莱娜露出尴尬的笑容,坦然回应着特纳华的问话,“我们真的很久没有只为放松而出门旅行了吧?”
“嗯,所以我想来一场旅行。”特纳华稍稍点头,接着说:“如果这真的是你最后留在这个时代的机会,至少让我带你们去度一次假吧。”
“对热恋的爱人而言,数个月的分别也许很长。”
“可对家人而言,此生只能再相见数个月......就有点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