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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射了几颗子弹后,张六子惊慌的枪都拉不动了,黑狼一下子将张六子扑倒了,用爪子将他按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他的脖子,张六子用手肘死死的顶住黑狼的脖子,黑狼张着大嘴露着獠牙,唾液都流到了张六子的脸上了,其余的狼也扑了上来,所谓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这么多头狼呢,都扑了过来,他已经做好了要被撕裂赴死的准备了,只是这种死是真的不好受,还不如让教匪砍了得了。

霎那间,一阵嘶鸣突然传来,黑狼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撞飞了出去,张六子喘了口气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青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青马,连蹬带撞将近前的几匹狼顶了出去,青马前腿抬起,脑袋朝向天空又是一阵嘶鸣,那些恶狼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住了,恶狠狠的瞪着这里不敢近前。

张六子抓住机会,跃身上马。

“驾!”牵住了缰绳,猛拍了一下马身,青马噔噔的飞奔了出去。等那些群狼反应过来,青马已经奔了好远,彻底看不到了。

但是仍能听到黑狼震耳欲聋的嚎叫声,仿佛是在懊恼错失了要死张六子的机会,但又像是在招集其他狼群要对张六子发起追击。

张六子哪敢停留,仍不住的飞奔,胳膊上被黑狼抓伤的伤口,仍滋滋的渗血,那种剧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在马背上也坐不住了,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身体在地上不停的扭动,挣扎着坐起来,这种情况他哪敢有片刻的怠慢,他坐起来盯着周围,观察四周的动静,他看了看在旁边歇息吃草的青马,伴随着它的呼吸声以及牙齿咬动青草的咀嚼声,这是跟了他一年有余的青马,是有感情的,马能识人性,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次得救得好好谢谢自己的马儿:“马儿兄弟,等我活着出去一定给你敬酒,让你吃个大席面,还要跟你结拜为异姓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多谢马儿兄弟搭救之恩。”说罢,张六子拱手朝自己的青马施了个礼,青马哪听得懂这些,只顾吃草。

“我的马儿兄弟,你要是能说话多好,还能有人帮我出个主意,下一步咋办?罢了,罢了,自己想办法吧!”张六子又有些失落的说道。

坐在地上的张六子,感觉迷迷糊糊,有些撑不住了,眼皮开始耷拉下来,过了一会儿竟然歪头睡着了,经过一天的折腾,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便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

他怀里的枪在动,难道是自己的枪活了?它要从他的怀里跑出去?不想要保护它了?

还有他腰上的布包似乎也在动,枪和布包商量好了:“我们跑罢,不要跟着张六子这个人了,这个人太操蛋了,光知道用我们,也不给我好处!”

枪和布包正在脱离张六子身体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睛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哪里是枪活了,包要跑!分明是有一个人借着他熟睡的时候正在悄悄的拽他的东西,张六子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人吓的一愣,赶紧缩手,刚疑迟一下,又用手掐住了张六子的脖子,死死的掐住,张六子开始掰他掐脖子的手臂,但那个人另一只手居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弯刀,这是一把一尺长的蒙古弯刀,在月光的照射下发着寒光,朝着张六子的胸口刺来,张六子也是反应够快,就在弯刀刺来的一刹那,腾出手将枪从身下顶在那个人的肚子上大声喊:“别他妈的动,当心老子打死你!”

眼看弯刀要落在张六子胸口上,哪还有反应的机会,张六子马上扣动扳机,靠!枪没响,但是枪发出的咔嚓一声让那个人紧张的向后翻身躺了过去,弯刀也落在了地上,张六子不愧是在军营中练过的,反应也快,用足力气猛了占了起来,用枪口抵住那个人的脖子,厉声喝道:“你个王八羔子,想他妈的惹我”,说完用枪托子狠狠的朝那个人的脸颊上砸去,那个人顿时眼冒金星,嘴巴肿胀,唾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之后鼻腔内开始出血。

那个人抹了一把脸,大声说道:”当时就应该趁你睡着弄死你个狗日的!“

”去你妈的,你还想弄死我,知不知道老子谁,你还敢弄死我?”说罢,张六子又是一枪托子砸向那人。

“我告诉你,我不打死你,我实话告诉你,像你们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教匪,我拿去邀个功还能领个赏!”张六子又说道。

那个人闻言,说道:“老子不是啥教匪,老子是贝子府的人。”

“贝子府的人?”张六子闻言,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自称来自贝子府的男人。月光下,他的面容虽略显狼狈,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与那些横行乡野的教匪截然不同,再看这人体型健硕,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部黝黑,面平眼小,胳膊及腿部的肌肉粗壮,看着像长期干苦力的样子,这身打扮也不像汉人一样是汗衫、短褂、宽口布鞋,而是一身蒙古短衫外加长筒布靴,还真是一身的蒙人打扮。

张六子心中暗自思忖,这人在如此危急关头,仍敢自报家门,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或许他所说并非虚言。但转念一想,这世道复杂多变,许多奸邪之徒也擅长伪装,利用身份来迷惑人心。

“哼,你说你是贝子府的人,有何凭证?”张六子冷冷地问道,手中的枪托依旧没有放下,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变故。

那人闻言,似乎也察觉到了张六子的疑虑,他从腰间摸索出一块玉佩,月光下,那玉佩晶莹剔透,雕刻着繁复的图案,显得异常珍贵。“这是我贝子府的信物,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他边说边将玉佩递到张六子面前。

张六子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心中暗自惊讶。这玉佩的材质、工艺皆属上乘,非寻常人所能拥有。他沉吟片刻,终于放下了些许戒备,但依旧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即便如此,你为何要对我下手?”张六子将玉佩还给那人,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那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贝子府遭了大难,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张六子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就信你这一次。但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张六子也不是好惹的!”说罢,他收起枪托,稍稍放松了戒备。

“我知道,你是淮军,来镇压教匪的,也知道你手里家伙的厉害,我十几年前在直隶时见过这玩意儿的厉害,这可比火铳厉害多了!”那个人说道。

张六子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有些自豪的掂了掂手里的家伙:“我们哨官马福成说这可是当年中堂大人千方百计从洋人手里花重金买的,不光这个十三粒,还有前改后的连发洋枪,什么湘军、奉军、护国军,那些拿着火铳、鸟枪当弓箭一样朝天放枪的傻货们没法比。”

张六子有些自豪的炫耀了一把,然后又马上厉声说道:”你不要跟我套交情,你在这里想干什么,明知道我是官军还想杀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金丹教匪火烧贝子府,将我们贝子府杀了个干净,我是从混乱中逃出来了,这一路走来,到处都在杀人放火,杀的都荒无人烟了,我就是看你睡在这里,想借你个家伙防防身!”那人解释道。

“袭击官军是死罪,你不知道?”张六子问道

“我是死罪,你这个逃兵也是死罪!我在直隶时见过的,你们淮军有逃兵被鞭子打死的,死的那个惨,皮开肉绽的,那还是不打仗的时候,更何况你现在打仗的时候当逃兵,那死的更惨!”那人有些蔑视的说道。

“你他妈的胡说,老子是被冲散了,哪他妈的逃了!”张六子有些惊慌的辩解,紧接着又威胁:“你再胡说,我崩了你!”

那人原本是躺着的,通过说话他感觉似乎掌握了主动权,现在紧张害怕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他轻轻的用手拨开顶着他的枪口,坐了起来,张六子也看出来他是没有什么威胁了,也放松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真是贝子府的人”张六子又打量了一下那人问道。

“吉仁泰,我也是有腰牌的,你看看”吉仁泰从腰间拔出腰牌出来,张六子看着这个不定传了多少代摸的油亮的木制椭圆腰牌,上面有字,他虽读过来两年书,但上面的字是真的不认识,看着像满文,但他压根也不认识满文。

张六子摇摇头说道:“我不认识这是啥,曲溜溜的,跟虫子爬似的!”

“胡说八道!这是我们家族世代伺候贝子府的腰牌,是蒙文,你是汉人,所以你不懂!”吉仁泰将腰牌收起来说道。

张六子将枪揽在怀里也坐在那里,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草原的早晨甚是寒冷,但见这个吉仁泰穿着破衣烂衫,身上还有丝丝干透的血迹,一看就是死里逃生、亡命天涯过。

“你杀过我们汉人没有?”张六子突然问道“我们得到的消息,现在已经是汉人杀蒙人,蒙人回杀汉人了,叶军门下过命令,只要杀人者,不论蒙汉一律格杀勿论”

“平民百姓杀不得,我额吉一半亲戚都是汉人,我可杀不得,他们将我们贝子府杀了个干净……”说着吉仁泰好像眼里含着泪花,像是想起了那个夜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