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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坦极了!

听罢信使讲述,楚炟如同在酷暑之日饮下一盏冰泉,浑身上下都荡漾着畅快与惬意。

“汤断尘,吩咐下去,给信使赏钱、赏膳、赐药。”

“是!”

信使听后,扑通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哽咽与激动:“小的多谢陛下天恩浩荡,此后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将边关急报及时呈于御前······”

对于一个信使来说,皇帝赏钱、赏膳、赐药,无疑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足以吹一辈子了。

“下去吧,这是你该得的。”

“小的告退。”

信使磕头谢恩,起身离去。

君臣又谈论了会儿这次战争,穆守正才想起他来面圣的原因。

他神色凝重,缓缓道:“陛下,霜羽国使臣越来越放肆了,今日他闯入文渊阁要挟,说不给他们个满意交代,就要兵戎相见。”

“哼,杀他们贤王的明明是瀚国人,报仇就去瀚国报,我们给他什么交代?”

楚炟不悦道,“待会儿朕便遣人去四方馆,严词呵斥,再敢无理取闹,朕定要将他们驱逐出境。”

“朕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只不过是打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主意罢了。此事谢书贤已有应对之策,待他归京,让他和霜羽人谈这事。”

“陛下三思,给霜羽国三十万两银子,便是赔款纳贡,此举将有损我大炎国威,此事万万不可答应······”

穆守正忙劝阻,话中满是忧虑。

大炎无此先例。

而且此类事一旦有了开头,就不会有结尾。

外夷会纷纷效仿,大炎便永无宁日。

尤其这些外邦贪得无厌,以后肯定会水涨船高,难以遏制。

长此以往,便会成为无底洞,大炎国库岂不被掏空。

“谁说这是要向他们赔款纳贡?”

楚炟打断了穆守正的忧虑道,“这其实就是一种交易,对我朝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罢了,此事重大,朕还不便透露,还是等谢书贤来了再说······”

其实楚炟也不清楚。

谢书贤卖了个关子,只是轻描淡写说,此事对大炎益处多多,却未给他透露半点详情。

“陛下,果真如此?”

穆守正面露疑惑,显然对楚炟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见穆守正似乎不信,楚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穆首辅,你觉得谢书贤会把三十万两银子给霜羽人?他对付外国人的手段多着呢,不坑死他们,才是怪事。”

穆守正听后,点了点头,仍神色凝重道:“确实如此。上次三国使团被他耍得团团转,还巧妙地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灰溜溜走了······不知这次他又在打什么算盘,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这小子鬼点子多,朕给你透个底,肯定不是给霜羽人给钱,而是······憋着大招呢,到时候你们就清楚了······”

楚炟也想真正给穆守正透个底,可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说多了怕露出马脚,便以这种神秘的姿态掠过了这个话题。

“说起谢书贤,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全才,把他放在鸿胪寺搞外交,肯定会让那些外国使节头疼不已。可要真把他安置在鸿胪寺,又未免显得屈才了。”

穆守正微微一顿,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说道,“陛下,何不待谢书贤归来后,让他给鸿胪寺的官员上几堂课,亲自传授经验,培养几位能独当一面的外交官员出来······”

“嗯······穆首辅的这个建议不错,待到谢书贤归来,朕让他暂时在鸿胪寺任职。和外使打交道,顺便给鸿胪寺官员上几课。”

楚炟微微颔首,面露赞许之色。

“汤断尘,速派人去请六部重臣前来,朕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们,顺便商讨一下,如何给谢书贤赏赐。”

楚炟兴冲冲道,“还有,你亲自去郡王府,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叔。”

“是,陛下!”

汤断尘领命而出。

殿内君臣二人,都陷入沉思。

谢书贤年少有为,立功频繁,赏赐却成为难题。

升官加爵吧?

他过完年才十七岁,升得太快,恐有拔苗助长之嫌。

说不定他一骄傲,就会毁了一个天才。

而且也易遭朝堂非议。

不予赏赐吧,却也不成?

他的每一次功劳,都是为了大炎江山社稷。

若无相应回馈,岂不寒了忠良之心?

更恐挫伤其余臣子为国效力的热忱。

好难办啊!

······

四方馆,霜羽使者住所内。

汤断尘满脸冷凝,厉声道:“贵使,请注意你的言辞和行为。陛下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杀你们贤王的是瀚国人,让我们给你们什么交代?而且,你们谁告诉过我们,那位小吏便是贤王?”

霜羽使者叫桑高,他一身锦袍,头戴斑斓羽饰的高冠,见汤断尘进来,满脸骄横,手按刀柄,作势威慑。

谁知汤断尘一点都不怵,张口便呵斥。

“我霜羽使团此前在大炎京城蒙此大难,死伤众多精英,还搭上一位亲王。虽说我们隐瞒了亲王身份,但你们保护不周,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桑高怒气冲冲,猛地一甩袖子,但眉间已有忌惮。

他来是为霜羽谋取大利益,可不是想闹翻。

汤断尘是大炎皇帝跟前的红人,又代表皇帝而来,他自然得有分寸。

汤断尘面不改色,冷冷直视桑高,声如寒铁:“出现这种事,我朝深表遗憾,可大炎在国书中交代得清清楚楚,贵使难道忘了?”

“是你们霜羽使团先挑起事端,要打杀瀚国使团,这才起了龃龉,械斗夺命。我大炎还未问你们搅乱我朝治安、玷污邦交之罪,你倒先反咬一口,颠倒黑白,是何道理?”

桑高闻言,脸色骤变,似被戳中痛处,却色厉内荏道:“这样怎算交代?大炎若是执意如此,莫怪我即刻回禀我皇,咱们提兵相向!”

“好大的口气,大炎京城,岂是尔等撒野之地?”

汤断尘怒极反笑,上前几步,步步生威,寒声道,“笑话!我大炎有雄师百万,岂怕尔等?”

“尔等大闹鸿胪寺,又妄图在文渊阁施压,真当我大炎朝堂无人么?陛下仁慈,念及邦交情谊,未即刻将你们这等无理之徒驱逐,你却不知收敛,在此胡搅蛮缠。”

“贵使最好约束手下,安分守己。再敢这般寻衅滋事、闹腾不休,陛下便会下旨,即刻将你们驱逐出境。

往后也休谈什么往来交好,兵戈相见,我大炎亦不惧。只望你等掂量清楚,莫要自误······告辞!”

汤断尘转身离开。

桑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微颤,却一时语塞,气焰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