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蕾露露和苏瓦加,以及痴呆的奥尔夫斯,三人很快被拉到一起。
素弥莉又分别给几人检查一番,确定无事后便带着三人凑到哈德森近前,目前来看,在场的就只有哈德森比较靠谱了。
“老师,这个男人怎么办?”
将肩上的男人放下,哈卡诺有些无奈,这些人是怎么做到只顾自己的呢?
“放那吧,还有那个孩子,将她放到一起。”
哈德森抽空瞥眼,随意吩咐一句后便继续专注于非噩,这老东西太莽撞了,竟想直接与黄昏元素融合,也不知他哪来的消息。
独臂抓起法器,哈德森有些缓慢地构造出法术,十二环,亡灵溯回之光!
点点梦幻的金光自天空未知之处洒落,融入非噩体内,素弥莉抬头张望,确定金光确是来自未知之处。
混沌杂乱的意识团中,非噩意识模糊,坠落于一片幽暗、寂静的虚空。
此刻,他几乎沉沦的意识突兀感到一丝温暖,抬头一看,上方有零星的光点飘落。
星星点点,照亮了黑暗的虚空一角,非噩本能地想要抓住,想要向着光出现的方向前进。
然而,脚下的沉重却将他拖向深渊,不断沉沦!越是向下越是漆黑!他如同高塔顶端的明珠,是唯一还留有余光之物。
非噩浑浊的意识伸手抓向天空,机械性地一次又一次伸手,抓向洒落的光点,抓向光点坠下的天空,企图以此抓住希望,抓住深渊之外的绳索。
只是这萤火之光微不足道,光源的呼唤也无法将他牵引,他还是在坠落,持续不断地...坠落。
天上洒落的金辉如同幻影,那给予救赎的牵引徒劳挑拨他心神,不似拯救,更像恶魔的戏弄,让他愈感折磨。
非噩仅剩的理智无法理解,此刻,深寒的绝望攀爬、蔓延,将他笼罩,但他已经连这绝望也无法理解。
他茫然地停下徒劳之举,感受着自身的坠落,缓缓向下低头。
五万张笑脸一张张冲进他脑海!那是一张又一张惨白的、漆黑的笑脸!
苍白冰冷的双手抓住非噩脚踝,一具又一具尸体,每一个都抓住上方垂下的脚踝,吊在这愈见深邃的虚空,八万五千米!
由大到小,从白到黑,每一张死人的僵硬脸庞,都在对他露出微笑!空洞的双眼注视着他,仿佛联通最深处的渊,无声而静谧。
仿佛安慰着,向他表达歉意,又仿佛嘲弄着,鄙夷他的无知,放任他的不自量力。
在尸体的最下端,有更深邃的黑影将他们拉扯,黑与白的界限逐渐模糊,那将他拉向深渊的真正元凶,被他窥见真容!
“!!”
宏大无边的扭曲,如同占据整个世界!
非噩见到黑影的瞬间,大脑一空,他像是即将坠入海面的一滴水,渺小而微不足道。
他出现在此,无可更改,他必将坠落于海,他必将融化于海。
而下方的大海,是黑色,是无数扭曲之物组成的黑影,交错,虬结,盘曲,狂乱,触手,舞动......
非噩此时只是被拉扯着,被舞动着,他的精神已经失去自主。
扭曲之物充塞意识,精神中只剩下舞动与拉扯的黑影,他的精神开始坠落。
脚下的尸体正在变成扭曲之物,身躯成为黑卷,无数触须在狂乱地舞动,延展!
非噩的身躯同样开始变异,呆滞的双眼首先喷出黑须。
在口鼻疯涨,从耳蜗蔓延,如同毛发,钻进喉管,爬满脸庞。
向内,向外,向大脑、向器官、向组织、向细胞,向着体内的深处,生长!感染!蔓延!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底下的黑影在飞速浮升,残留的光芒正在消失。
左手已经膨胀化作无数黑须,扭动,鞭打在身,非噩脸色狰狞地向上伸手,身体已经到了黑影上方。
无边黑影笼罩,须影从上倒卷,犹如逆开的花苞,要将他包裹,吞噬。
即便失去意识,即便坠落精神,即便扭曲存在,非噩也还是非噩!他的执念仍在!他还在挣扎!他仍未放弃!
丧失视觉的眼眶未曾合闭,死死锁定着,最后的缝隙。
身躯已经消失,头颅已经失去,庞大的阴影下一刻就要掩盖最后的光明,但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一道璀璨的星河!一道绚丽的极光!自遥远的、模糊的、彼岸的天空,坠下!
超越时光,跨越空间,拉伸到成为天地的桥梁!星河化作一束光,直冲非噩,刺进了眉心三寸,照遍识海玄天宫!
“不,怎么会?!这不可能!”
意识之外,非噩的身体逐渐染化为漆黑,融化,像流淌的阴影,恍如余烬,飘散!
“不!我绝不允许!!”
“非噩...会长?”
哈德森难以置信,眼神从震惊到癫狂,素弥莉与哈卡诺同样惊讶不已。
两人没想到一直表现从容的哈德森教授竟会失手。
“极生逆命造化青莲光!!”
哈德森燃烧自我引渡生命之光,企图以自己的生命之力逆转非噩的死亡。
“轰!!!!”
一阵空间震荡,哈德森施法被打断,哇地吐出一口生机盎然的光浆。
垣开刚猛的身躯唰的从几人身旁掠过,只留空间裂缝给众人招来诡异危局。
“小心!”
素弥莉稳定身躯,立刻发出一道风卷将众人卷起,飞速后撤,远离空间裂缝以及踏出半个马身的诡异之物。
‘年轻人终究是急躁,这样简单入得四阶门槛仍不知足。’
程尘看着前方众人以及从裂缝中出来的马车,有些无奈地心中感慨一番。
‘不过,即便是我,偶尔也是会想要一步登天的呢。’
非噩的身躯已是完全消散,程尘又瞥了眼还在昏迷的苏瓦加。
“有些可惜了。”
“呀!”
“怎么回事?!”
法术失控,素弥莉惊叫一声,哈卡诺感受到拉扯在空中胡乱挣扎着。
“砰!砰砰砰砰砰!”
“哎呦!怎么回事?”
“这是?”
几人被一阵巨力吸到车厢里面,砸了个七荤八素,哈卡诺捂着屁股墩儿,只有素弥莉恰好安全飘落。
“真巧呢,素弥莉...大法师。”
四目相对,程尘缓缓开口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