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笑容和蔼可亲，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看着墨以，再一次开口催促：“拿出来。”
墨以懵懂的眨了眨眼睛，脑海深处是无法言喻的刺痛，这种疼让他无法集中任何注意力。
舰长摊开的手抬了抬。
墨以懵懵的将指尖放了上去。
我……应该交出去……？
“小崽，把它拿出来，还给我。”
舰长的语气依然平静，可是眼神却越发锐利。红色的血丝一点点布上白眼球，他压低声音，重复：“给我。”
墨以：“唔……我要给你。”
他指尖依然软软的放在舰长掌心，眼神却越发迷茫：“我……应该给你什么？”
舰长皱眉。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你把我给你的东西弄丢了？……还是你在敷衍我？……你不想把东西还给我！！”
“你践踏了我们所有人的骨血。”舰长的脸上出现歇斯底里的表情，他脖子上的青筋膨出。
与舰长相比，墨以称得上是毫无波动。他似乎完全不明白老师为什么突然暴怒，脑子失去运转后的墨以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
舰长反手抓住墨以抬起的手腕，收紧力道。
“拿出来！”
纤细的手腕被捏出嘎巴脆响，似乎只要再加一点点力气，骨头将会彻底折断。
墨以歪头，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
“唔……”
随着他一声闷哼，白色的骨刀从掌心刺入，手背穿出。
墨以视线落在骨刀位置，然后慢吞吞的扭头，顺着握刀的手一点点向上看。
舰长的表情错愕狰狞，他瞪大眼睛看着墨以，随后如同海市蜃楼一样，一点点消散。
舰长所在的位置，小明的轮廓显现。
他紧抿着嘴唇，看着墨以。
墨以淡淡的回望着，然后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抽出手，血顺着伤口滴滴答答落下，坠入煨桑台中。
小明再次抬起拿刀的手臂，却被墨以反手肘击出去。
与此同时，坠入煨桑台的血已经被热浪蒸发，滚滚红烟也在刹那变了颜色。
墨以仰头看着眼前吞没天地的黑烟。
如果说之前是烟雾升腾，那么现在则完全逆反。
天穹似乎裂开一个巨大孔洞，黑色的浓烟如同墨染瀑布般倾泻而下，视觉上本应向上的烟雾却痉挛着刺向地面。
墨以站在原地，耳鸣声穿透颅骨。
他看着流动的黑色烟雾漫向尸体，然后一点点将它吞噬覆盖。
“点燃柏枝生成的烟雾，就是连接阴阳的天梯。三分钟内天梯不断，亡魂成功升天，水葬才可继续。”
墨以许久未动的脑子，突然浮现出胖子说过的话。
如果上行的烟雾是天梯，那么逆流的烟雾，是把什么东西接过来了呢？
“怎，怎么回事？”
夏至不知何时也已经清醒过来，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黑色的烟雾如同瀑布一样倾斜而下，自己和小明位置的两股红色烟雾则像是受到吸引，扭曲的弯成90°，汇入黑色中。
两股红色的烟雾越来越细，然后消失。
夏至愣愣的看着已然熄灭的煨桑台，迟疑的问道：“结……束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准确的答案。
墨以聚精会神，视线落在已经被黑烟笼罩其中的尸体上。
小明则是在距离墨以约两米左右的位置站着，神色郁郁，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
夏至：“……”
她环视左右，好像少了一个人。
难道……难道那个可怕的男人……死了？
夏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场噩梦醒来后，事情好像已经发展到自己不了解的地步。
最厉害的两个人，一个人不见了，墨以的烟变成无法形容的情况。
自己、自己和小明应该是已经结束了吧？
夏至搓了搓胳膊，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难道这一关是照顾弱者？又或者是那种，叫什么来着，遇强则强？
之前听过一个说法，身体越好的人其实高原反应越强烈，身体菜鸡的反而没有什么感觉。
难道这一次就是？
夏至走神这段时间，墨以眼前的黑烟开始逐渐变小。这种小，更像是烟雾被尸体逐渐吸收了一样。
墨以眼睛一眨不眨，静静的看着尸体，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
烟雾彻底消失之际，胖子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
“哎呀呀，你们到底都搞了什么？”
他站在远处探头探脑，确定煨桑台都熄灭后，才慢慢靠近。
“都结束了吧。结束了就跟我走……”
“哎？怎么就你们三个？？”胖子看清三人后，面带疑惑。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那瘟……那位呢？”
“……”
胖子见无人回答，他抓了抓后脑勺：“算了，跟我走吧。”
无人行动。
夏至感觉现在的气氛怪怪的，她看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墨以，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小明。
鼓起勇气，向胖子问道：“去哪儿？”
“去喂鱼。”
胖子心有余悸的看看天空：“真不知道你们刚才是怎么搞的，弄出那么大阵仗。”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只要完成，你们参与的这场水葬就算结束。”
“趁热打铁，赶紧跟我走。”
胖子像是巴不得他们快点完成仪式，离开自己一样。
“最后一步？”墨以像是突然回神。
“对，最后一步。”胖子指了指他们各自身前的尸体：“带上你们的东西，跟我走吧。”
看几人开始动作，胖子叉着腰带路。
“一会儿到了河边，你们不用肢解，直接在尸体上绑上石块，然后逆流放入河中。”
“等皮肉被鱼儿们啃食殆尽后，骨头沉入水中，就算是布施肉身结束。”
墨以若有所思：“唔，结束么。”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尸体，隔着裹尸布捏了捏。
夏至跟在后面，她看到墨以的小动作后，吓得差点把自己的尸体扔掉。
这，这是在捏什么？
夏至看向自己手里半拖在地上的尸体，精神开始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