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源仔细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便行动了起来。
她先是在泥地上滚了两滚,抓乱了头发,抹黑了脸,再想办法找来一只豁了好几处口的海碗,往手上一拿,就领着同样灰头土脸的林玮琦,在那家收容所附近讨起了饭。
不得不说,那家收容所不愧是江陵第一,里面的工作人员工作效率相当之高,新成立的“讨饭二人组”刚从好心人那儿讨到了半碗照得见人影的米汤,还没来得及喝,就被“人赃俱获”,抓进了收容所。
甫一进收容所,盛思源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立刻安定下来。
情况要比想象的还要好,不光是后院,就连前院里,也挤满了人——就见好些个穿得跟叫花子似的盲流,或站或蹲或坐,以各种姿势滞留在前院不走,吵吵闹闹的,乱的不行。
这个绝对称得上“脏乱差”的地界上,唯一比较有秩序的,就是排在正中央的那条长队了。
盛思源和林玮琦刚进院子,就被工作人员推推搡搡地丢到了队尾,说是让他俩排队登记。
至于登记什么,那工作人员甩甩手就走了,没说。不过,办事靠谱的林玮琦已经事先打听清楚了。
这支队伍的最前端应当是通往东厢的,那儿坐着三位户籍警,专门负责登记、核实盲流的户籍信息。
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因为盲流的去向就取决于这些户籍信息。
一般来说,要是盲流肯乖乖的配合工作,老实交代自己的籍贯,可以给其两个选择:一是返回原籍,二是前往农场;要是盲流负隅顽抗,坚决不肯坦白,那么好,直接送你去农场,没商量。
好怕怕,这农场是什么地方啊?不会是劳教农场吧?
别担心,不是的。
在过去的一年里,国家为了解决日益严重的饥荒问题,在地广人稀的北方地区,划出了好几处土壤肥沃、适合种植的区域,设立了多个农场。
只是农场有了,人手却不够。
苦思冥想之后,就想到了这些不守本分、四处乱窜的盲流。
盲流不是精力充沛嘛,那就让他们去广阔的田野里战天斗地、大展拳脚吧。
而且虽说是送他们去农场进行强制劳动,却还是给发工资的,一个月二十四块钱,在这个年代,这已经是相当优渥的薪资了。
不得不说,这要是能够执行到位,将是双赢。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知道在队伍的尽头等着自己的是户籍警,真正的警察,盛思源不禁有些忌惮。
没办法,谁让她今天是来浑水摸鱼的呢,最怕警察蜀黍了。
盛思源很镇定地跟着队伍往前走,没过一会儿功夫,队伍倒是没怎么往前,可她和林玮琦的身后却多出了几个人。
很好,他俩现在已经不是队尾。
又过了一会儿,盛思源忽然捂住肚子,谎称自个儿肚子疼,拉着林玮琦脱离了队伍,一溜烟混进了旁边的盲流群里。
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俩,他俩就兵分两路,根据陈登平提供的信息,开始在成百上千号人里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