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国不知道怎么说,脑子一转,忽然就道,“姐姐的厂子遇到了一些事情,说了欠了很多钱。”
他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王大城,“姐问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王大城着急道,“可不可以什么?”
“可不可以,这个房子抵押了贷点钱帮她。”王嘉国道。
王大城一听,气得连呼吸都噎住了,咳了好几声,“妈的,死丫头,想的倒是美,家里帮不着就算了,还想计算着家里的?”
王嘉国心里偷偷了舒了口气,他可不敢把王慧安说的那些话,明白地告诉王大城。
王大城愁死了。
本来他自觉的,这些事情是他占上风的。
一家人全都出去了,留他一个人在安阳,白天要打工就算了,回到家里冷灶冷饭的,平时就不怎么烧饭的他吃的那叫一个狼狈,衣服虽然有洗衣机,但又要洗又要晒又要收,也是一摊子的事。
后来又听说了找到了王慧安了,但就是这样,死丫头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不仅如此,黄娟还骂了他以前明明知道王琴琴去的是夜场,居然也让王慧安去。
王大城老生气了,凭什么人家的姑娘就乖乖去了,一年一年钱往家拿,盖了房子给弟弟娶了老婆,结果到自己这里,女儿居然敢跑了,不联系自己,听说发达了开了一个什么小厂,但居然开始翅膀就硬了。
两人一回到家就大吵了一架。
好在王嘉国在家,劝一劝说一说,也就消平下去了。
王嘉国因为考了一个重点大学,王大城自觉很有面子,这让王大城感觉到很有面子,多少就给了儿子一些更多耐心和包容。
但谁知道,大年初三的时候,王大城跟着工友去玩牌,没克制住手,一开始赢了两万多,想着再赢一点就收手,谁知道后来倒输了两万多。
这就跟天塌了一样,他哪有两万多,每年王嘉国的学费和家里头的人情事故就够他忙了。
这钱一输,压根就没有来处,加上赌博要债的人也不是素日里接触的人,都是吃那行饭的,赌博的什么人都有,自然而然就催生出了一套要债的流程来,没两下就上门来要债。
也不用说什么,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挂着金链子往门口一站,连素日里喜欢看热闹的邻居都闭门不出,更不要说在家的黄娟和王嘉国了。
黄娟更觉得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自己与王大城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不算好,就这一套房子和王嘉国上学的钱,就够两个人日日是奔波的了。
黄娟怎么肯拿出钱来,要说也没多少钱,除了王慧安给她的那一万块钱,这一万块钱是过了王大城明路的,他知道有这笔钱,剩下的就是自己这么些年来除了供王嘉国生活以外,省吃俭用余的一万多块钱了。
怎么舍得给出去呢,她在鹏城收入并不多,租的是商场提供的位于边角的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小房间。
商场不包吃,她就自己找了一个小电饭煲做点饭,煮一次吃一天,买点豆腐乳和紫菜榨菜什么的泡泡汤,平时最多就煮个鸡蛋补充一下营养。
没处洗澡就更不用说了,等下班以后,商场的人都走了,躲在卫生间蹭点热水自己冲冲,可以说是一分一分省出来的。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个王大城有没有良心,自己嫁给王大城以后,生儿育女,持家料理,兢兢业业。
眼泪糊了一脸,只听到门外有王大城和王嘉国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但也足够黄娟恨的了。
手摸着电话,想要同谁说,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谁都没得说。
这几年来,她没有自己的生活,一心只扑在家庭上,虽然儿子现在学业有成,但是女儿同自己离心,所谓的朋友也没有,钱也没有余多少,越想只觉得越是虚空和难过。
又临近中午了,黄娟依然没有打开房门,王嘉国自觉去做饭。
还没走进厨房呢,就听到有人响门,还算是过年期间,有人走串门也正常。
一打开门,只见三个平头男人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人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粗链,大喇地说道,“王大城在家吗?”
王大城一听,走过来问,“有事?”
“你这钱什么时候还呐,年关啊,欠钱怎么不好意思啊城哥,兄弟几个都指着这点吃饭。”
王大城大惊,脸色都变了,“这才没几天啊,我说了我回来筹钱的,总不能一点时间都不给吧,这才多少钱。”
“城哥,你也知道没几块钱啊,兄弟们小买卖,也不是不能畲的,就是总要给哥几个一点利息不是。”三人进门来,手上抖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
王大城文化不高,但数字是看得懂的,拿着纸张一看,“抢钱啊这是,我明明没欠这么多钱,怎么说我欠了这么多?”
来人咧着嘴笑,“这不是如果兄弟们要不到债,延十天,给兄弟们一口汤不是,今天要是还了钱,就是2万,还不上十天后兄弟们过来就是两万一了,每十天再来换一张。”
三人进地屋来,其中一人往沙发上一坐,另外两人,一个倒水,一个找东西吃。
王大城骇住了,又害怕又羞愧又是愤怒又是生气。
但当着要债的人面前,也不敢发什么脾气。
这时,黄娟打开门,大声叫道,“嘉国,报警。”
那人只笑,“嫂子,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吧,我这里可是有城哥的借据的,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他向我大哥借了两万块钱,说好今天还地,你就是叫警察来我也有理啊。”
当时一输了钱,王大城手上没钱,就欠了一张借据,这是为了规避赌债的风险。
王大城叫道,“嘉国,别听你妈的,你回房去。”
他的声音有点抖,说着过来推着王嘉国回房间。
他是知道这些人的,大部分都是派出所的常客,压根就不害怕警察。
他也是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同工友认识的,那个叫大哥的,有一手,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包工头,很是吃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