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徐毅没有再否认，神情认真地看着沈清晏：“大人为何想找出写信的人？”
听到他如此问，沈清晏也认真地一字一字地回他：“因为本官觉得写这封信的人是个可造之材，想要问问，他愿不愿意做本官的学生。”
徐毅：“单凭一封信？”
沈清晏点头：“是的，单凭一封信。”
徐毅：“想来白帝城有很多人想做大人的学生吧？”
沈清晏也不谦虚：“是有不少。但本官都没看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徐毅眉梢一挑：“做大人的学生有什么好处？”
沈清晏：“……”
好处？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往日在白帝城，那些想拜他为师的学生要么就亲自上门拜会，要么就托人找关系，旁敲侧击他的意思。还从没有人跟他讲过条件。
这是他第一次想收一个学生，自然得体现出一些与众不同。
至于好处，他得好好想想。
沈清晏凝眉思索起来。
看自家大人没吭声，沈流光以为自家大人被为难了，看着徐毅的神情有些不愉。
他家大人何等身份，只是收个学生，怎么还谈上条件了。
再说了，这个徐毅顶多就是聪慧一些，他怎么没看出来他是个可造之才？
大人愿意收他做学生，应该是他的荣幸。
愈想沈流光愈看徐毅有些不顺眼。
他语气不忿：“徐公子，我家大人刚才说了，在白帝城可是有很多大家公子争着抢着要拜我家大人为师的。
现在我家大人觉得徐公子很是聪慧，希望徐公子莫要错失良机呀。”
徐毅听出了沈流光语气不善，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倒淡淡回他：“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家大人莫要把这么宝贵的机会给我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你——”
“流光，你先退下。”
沈流光刚要开口争辩，就被沈清晏打断。
看到自家大人的眼神，沈流光心中虽有些不甘，但还是乖乖退到一边闭了嘴。
徐毅看向沈清晏：“大人，您的人说的对，这么宝贵的机会，可不要给我这样的人糟蹋了。”
被他多次拒绝，沈清晏不怒反笑，暗道这小子的脾气对他的胃口。于是更加坚定地要收他做学生。
沈清晏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不疾不徐道：“你应该很想亲眼看着聂朔风被抓捕归案吧。本官让你全程参与抓捕聂朔风如何？”
以他的聪明才智，那些身外之物应该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来时他就打听过了，眼下他的家中只有他和他的嫂嫂两人，再没有任何亲人。
那么，亲情对于他来说，就显得弥足珍贵。
他自小跟他大哥就感情深厚，现在知道他的大哥是死于聂家之手，看到聂家受到应有的惩罚该是他最想要的好处了。
果然，沈清晏刚说完这话，便看到徐毅的脸上有了动容。
随即就看到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看来他猜对了，沈清晏嘴角带了丝笑意，安静地等着徐毅做出决断。
徐毅看了沈清晏半晌，见他不似在开玩笑，于是点头：“好。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
沈清晏伸手示意他尽管说。
徐毅：“等聂家事了，我再拜您为师，不过我还要为我娘守孝，所以暂时不能跟您回白帝城。”
听到他松口，且所提条件也不是问题，沈清晏忙点头答应。
站在一边的乔茜看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是看得一愣一愣的，看得她心里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一个朝廷三品大员，想收一个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任何功名人做学生，征得他的同意就不说了，竟然还要听他讲条件。
关键是，这个三品大员还同意了他的条件。
这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可是基本不会出现的状况呀，除非那个学生是个天才。
可她觉得徐毅顶多是智谋厉害一些，还没有到那种天赋异禀的地步吧？
不过她就是再惊诧，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不，刚才还在拉扯收学生一事的两人，此刻开始商讨如何抓人。
想到徐泰的死因，再看看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如何抓人的徐毅，乔茜觉得聂朔风最好祈祷他自己落在三品大员手中而不是徐毅手中。
不然，她真的不确定等着聂朔风的是什么。
＊
半个时辰后，沈清晏和徐毅终于商定好具体实施策略。
乔茜跟在徐毅后面，来到家门口。
沈清晏命苦竹叫来一队斥候，让他们先行去后山打探情况。
斥候回来禀明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些人曾经到过的痕迹。
这跟沈清晏和徐毅猜测的结果差不多。
聂朔风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们进徐柳村这么大的动静，为得就是让聂朔风知道他的儿子聂归舟已经被捕，好方寸大乱或者不能好好思考，这样他们也就来可乘之机。
不想那个聂朔风压根不入套，为此沈清晏看了徐毅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明白这是要实施第二个方案了。
乔茜看着沈清晏领着徐毅上了马车，沈流光跟在他们的后面，关键是苦竹也守在马车旁边给他们望风。
显然在密谋些什么，至于密谋什么，她就无从得知了。
这次他们商议的时间比刚才短了一点，只两炷香的功夫，他们二人便从马车里出来了。
接着，乔茜便看到沈清晏叫来那些士兵的头头，紧锣密鼓地开始部署起来。
徐毅站在他的旁边，始终都没有开口。
乔茜因着是女人身份，这里这么多男人，她觉得自己有些扎眼，于是跟徐毅说了一声，就回家等着消息。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乔茜很好奇他们走到哪一步了，便起身想着出去看看情况。
当她走到院子里时，身体本能得觉得有些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哪里不对了，因为现在，在她的脖子上，正横着一把冷冰冰的刀。
这把刀泛着寒光，让她在炎炎夏日，竟生出无尽的冷意。
“敢问阁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