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
祝夫人表情淡下来。
旁边一个粉衫女子问：“嫂子如何了？”
“少夫人很好，只是太累，有些虚。”
魏氏清晰的看见那女子表情瞬间僵硬。
产房内。
秋明月把洗干净的小婴儿抱给秋明珍看，“二姐，这孩子长得像你。”
秋明珍有气无力的，“皱巴巴的还没长开呢，哪里瞧得出像谁？”
秋明月看她似乎不太高兴，温声道：“二姐，这孩子来得不易，旁人怎么看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自己。”
秋明珍眼睫微颤，露出一抹苦笑。
“你也瞧见了，光天化日，她们就敢明目张胆的要我性命。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只怕早就死了。这孩子若是个男孩儿还好，女儿注定是不被重视的。大哥被贬，父亲母亲怕是伤心极了，哪里还能给与我庇佑呢？”
秋明月沉默片刻，道：“二姐知道是谁要害你？”
秋明珍没吭声，眼里是无尽的凄凉。
秋明月也没再问，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绿鸢走进来，低声道：“姑娘，三夫人正在审那个产婆，姑爷也来了。”
秋明珍闭了闭眼，眼角划过一滴泪。
秋明月眼里浮现冷笑。
妻子艰难生产时，祝晗事不关己。审犯人时，倒是出现了。
这是终于想起要给妻子出头呢，还是要包庇罪魁祸首？
秋明月把孩子放在秋明珍旁边，“二姐，你好好休息，放心，今天我和三婶在这，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她让绿鸢在这里守着，自己走了出去。
“我家这位金嬷嬷，是从太师府里出来的，论给妇人接生，她或许不如你有经验。可这胎位正不正，她比你懂。大夫也说了，二少夫人这一胎胎象极好，便是受惊胎动早产，也不可能突然就错了位。你上下嘴皮子一张，就想要我明珍的命。怎么我家的嬷嬷一来，她就顺利生产了？”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产婆，又看向面色不虞的祝晗，“姑爷读圣贤书，是天子学生，不如就来断一断这案子，省得进了府衙不体面。”
祝夫人脸色一变。
“内宅之事，倒也不必男人插手。明珍是提前发作的，来不及从外头请接生婆子，这李嬷嬷是我府里的老人了，以前也给人接生过，这才让她暂时顶上。她为人老实本分，这次许是经验不足，才会失了分寸，所幸明珍福大命大，顺利诞下孩子。不过她办事不仔细，险些害了明珍母女，确实该罚。夫人且放心，明珍是我祝家媳妇，我自不会让她受委屈。”
一句办事不仔细，就轻飘飘的盖过了杀人的事实。
魏氏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哪里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她正欲说话，秋明月来了。
“夫人体恤，我替二姐谢过。”
祝夫人想起她先前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心里就不舒坦，语气也淡淡的，“这位也是秋家的姑娘么？从前倒是没见过。”
魏氏道：“这是我府上五姑娘，从前年纪小，不曾出府走动，夫人没见过倒也正常。夫人身边这位如烟姑娘，瞧着和明珍差不多大，倒是也没听二嫂提起过。
许如烟脸色僵了僵。
祝晗终于开口了，“如烟妹妹是我姨母的女儿，因要为父守孝，才一直闭府不出。”
祝夫人横了他一眼。
长辈之间问话，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也无需他特意解释，却非要来插这么一句，这不明显让人怀疑么？
魏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她对秋明月道：“两姓姻亲，那自然都是一家人。明月，过来见见你如烟姐姐。”
“是。”
秋明月走过去，对着许如烟微微欠身。
“姐姐安好。”
各府走动，姑娘们初识见礼，实属寻常。
但许如烟心里有鬼，表情就有些僵硬，她还礼，“妹妹也安。”
秋明月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初次相见，妹妹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镯子就当是个心意，还望姐姐收下。”
许如烟连忙推拒，“姐姐怎能收姐姐这么贵重的礼？”
秋明月笑着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戴上，“我一见姐姐就觉得亲切，姐姐不收，莫不是觉得妹妹送的礼太轻了？”
许如烟直觉她突然的示好有古怪，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不收反而显得小气，“那就谢谢妹妹了…”
她蓦的脸色一僵，猛然抽出自己的手腕，一刹那眼里闪过惊慌愤怒，不慎踩到裙摆，眼见就要摔倒。
“如烟。”
祝晗起身冲过去，拦腰将她抱住。
一屋子人齐齐变了色。
祝夫人咬着牙，“晗儿。”
许如烟回过神来，忙从祝晗怀里挣脱，脸上却已没了血色。
魏氏轻笑了声，“姑爷和表姑娘倒是兄妹情深。”
祝夫人哪里听不出她话语里的暗讽？对周遭众人道：“天色已晚，都回去休息吧。”
夫人姑娘们带着丫鬟走了，一个个脸色却都有些意味深长。
许如烟也准备走，魏夫人却叫住了她。
“如烟姑娘且慢。”
祝晗皱眉，正要说话，被祝夫人一个眼神制止。
“如烟方才失态，还望魏夫人和五姑娘海涵。”
许如烟像是没看懂她的眼神般，木在原地，神色惊疑不定。
刚才秋明月假借送镯子，实际上在给她探脉。
一个十几岁的闺阁女子，难道会医？
可万一呢？
“如烟。”
祝夫人皱眉，叫了声。
秋明月笑着解围，“怀孕的人，情绪波动大是正常的，倒也算不上失态。”
许如烟骤然失色。
祝夫人瞳孔一缩。
祝晗怒斥，“你胡说什么？如烟云英未嫁，你这般胡诌乱她名节，是想逼死她吗？”
魏氏不紧不慢道：“姑爷莫生气，我家姑娘闲来无事读过几本医书，原以为泛泛，不成想今日机缘巧合倒是救了她姐姐一命。姑爷若不信她的诊断，唤来大夫一瞧便是，倒也不必这般疾言厉色的给她扣一顶杀人的罪名。如烟姑娘云英未嫁，我家姑娘同样未出阁，名声也一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