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濯,能不能别这样......”
她知道自己此刻没有任何辩解的立场,每多说一个字,都好似在点燃纪濯那已然熊熊燃烧的怒火,于是只能放软了声音,近乎卑微地央求着。
“呵,你平日里就是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男人的?”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往日视你如珠如宝,你在我面前装清高,我才出京,你就迫不及待和别人睡了,怀了别人的孩子,我原谅你了,可你呢?!”
纪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胸腔里的怒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林熙禾整个人吞噬。
“你说要去救人,让我等你回来,可结果呢?”
“我那般珍视你,你离开前,我连一根手指都舍不得碰你,你却如此对我!林熙禾!你对得起我吗?”
纪濯的声音愈发高亢,到最后几乎是嘶喊出来,那声音里的痛与委屈,汹涌澎湃,却无处宣泄。
在这一连串质问下,林熙禾只觉自己的防线被彻底击溃。
她眼眶酸涩难忍,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滚落。在黑暗中,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显得无比脆弱。
“对不起,是我的错,纪濯,我没脸再来见你......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求带着糖宝离开,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碍眼。”
林熙禾身体靠着门板,像是在支撑着自己即将倒下的身躯,一动不动,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那我所受的这些痛苦,谁来偿还?”
纪濯的声音也渐渐哽咽,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你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我就活该承受这一切吗?糖宝,我绝对不会给你,我们一起活在地狱里,谁都别想好过!”
“不要,纪濯,你要报复我,尽管冲着我来,能不能把女儿还给我。”
林熙禾慌乱地向前迈了一步,双手下意识地伸出,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纪濯的瞬间猛地缩了回来,她不想再被纪濯嫌恶。
“还给你?好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尽享天伦之乐?简直是笑话!”
纪濯不愿再多费口舌,疲惫让他连争吵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他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往屋里的深处走去。
“我乏了,你以后都别再来了。”
纪濯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头疼欲裂,这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他自顾自地走到床榻前,双腿一软,整个人像失了力气般,重重地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黑暗的天花板。
林熙禾此刻已然无暇思考,只有要回女儿的念头。
她脚步匆匆地跟上前去,直直地站在纪濯的床前,再次哀求:“纪濯,求你了。”
然而,床上的人却如死寂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没有给予她一丝回应。
林熙禾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心里清楚,纪濯向来疼爱糖宝,把糖宝留在这儿,短时间内确实不用担心安危。况且纪濯已经帮忙照顾糖宝这么久,虽说现在两人闹得不愉快,但她也不能硬来。
当然,在这时机,她不能让顾青淮和纪濯有任何冲突。
今日顾青淮定会去林府寻她,要是自己在这儿耽搁太久,顾青淮找上门来。这么一想,她无奈地对着床上毫无反应的纪濯,小声说道:“我明日再来……”
说罢,林熙禾转身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只见朗风还静静地守在那儿,她走上前去。
朗风见到她,依旧恭敬地行礼:“拜见林姑娘。”
林熙禾也顾不上寒暄,连忙问道:“糖宝是住在那儿吗?我能去看看她吗?”
朗风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能,主子吩咐过,不让您以及您的人进纪府。更不能见小姑娘。”
自从主子听了他的报告,从当时的情绪崩溃,到如今的黯然神伤,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心里清楚,只有林姑娘能解开主子的心结,所以也没有按主子先前交代的阻拦。
本盼着林姑娘来了,能让主子好受些,可谁知道,主子反倒更痛苦了。
“不让我来了……” 林熙禾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失落。
“是,特意交代过,不让您再来。” 朗风无奈地重复道。
林熙禾闻言,又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
今日要是就这么走了,以纪濯现在的恼怒劲儿,明天自己能不能进得来这纪府都悬。
可顾青淮已经回京,他肯定急切地想要见到女儿,今日必会去林府。
思来想去,林熙禾咬了咬牙,对朗风说道:“你能让凌霜她们先回去吗?要是有人来寻我,就让凌霜告诉他,我今日没接到糖宝,有些累就歇息了,让她务必拦住一日……”
这话一听,朗风就明白林熙禾的意思,要是顾将军来寻,就让凌霜用这话打发他。
自家主子难受的快死了,林姑娘怎么心里想的还是别人。
朗风心里有些不满,忍不住说道:“林姑娘,我们主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还请姑娘不要总是伤他的心……”
林熙禾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声说一句:“有劳了。”
“还有,姑娘最好也别悄悄去看小姑娘,那儿有守卫守着,您进不去的。” 朗风又提醒道。
“我知道了。” 林熙禾垂头丧气地应道。
朗风转身离开,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主子会不会怪罪,可看着主子整日这般难受,他实在不忍心。
林熙禾望着朗风离去的背影,犹豫了片刻,又缓缓走回了纪濯的房间。
她在床边呆呆地站了很久,床上的纪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林熙禾猜不透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不理自己,但她知道,纪濯身怀武功,屋里多了个人,他肯定早就察觉了。
林熙禾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床边,走到另一边的罗汉榻旁。
她缓缓坐下,靠着窗户,此时外面风声骤起,不一会儿,密集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