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星影绸和月光花
他们和幽幽转醒的戴维拉聊了几句，随后脚步匆忙的铁手吞了瓶恢复药剂就离开继续奋斗在工作岗位上。
伊蒙和阿斯代伦也开始为明天挑选服装。
“亲爱的，我觉得我们买下的东西完全够了。”
阿斯代伦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到店主费加罗脸上的笑容已经越来越真挚的——原本他可能还会因为给所有物品打了很大的折扣有些心疼，但随着伊蒙将越来越多的东西从柜台上拿下来，他的笑容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大客户啊，再多拿一些他甚至不亏本，还有的小赚。
阿斯代伦看着伊蒙又从格子中扯出一匹白色的布匹，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亲爱的，你购买的衣服甚至可以把多余的用来给挠挠搭个窝，你难道还想去找裁缝帮你量身剪裁吗？”
“我们店里其实也提供这项服务的。”费加罗小声地说道，不过阿斯代伦不是很想理他。
“嗯？”伊蒙回过头去，不知道阿斯代伦为什么苦恼，他一边将手中的布料递给赶紧凑过来的费加罗手中，一边从梯子上爬下来，“这些料子在上面放得时间有点长了，不会腐坏吧？”
他是在三层的格子里发现的这匹布料，整体是白色的，原本应该继续困在这方小空间里落灰，但是伊蒙移动的时候余光发现隐隐有金光在布匹上浮动，凑近后才发现是做工精密的刺绣，样式是美丽的月光花，这才让伊蒙把它从那个小小的隔间中解救出来。
“请放心先生，本店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费加罗大概也很久没有去看三层里面的布料了，刚开始还没有认出这是什么，等仔细触摸过手感后，他脸都要笑烂了，“而且您的眼光非常好，这是非常稀有的星影绸，质地轻柔顺滑，还具有一定的魔法抗性，非常受贵族和法师们喜爱。”
伊蒙不在意这些布料叫什么，他只是觉得还挺好看的；但是阿斯代伦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在他还是精灵的那点记忆里，因为好奇连他都只能拥有两件的布料究竟多么稀有，他特意去观察过星影绸的制作工序，因为太过繁琐，所以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
制作星影绸需要在月相为盈凸月的夜晚，采集生长在丛林深处的特殊蛛丝草，这种草在月光的映照下会散发微光。
采集回来后，要将蛛丝草浸泡在带有魔力的药水中，让其充分吸收魔力。之后，使用由精金打造的特殊纺轮，将处理好的草纤维纺成丝线。纺线过程中，纺工需持续吟唱咒文，为丝线注入力量。最后，用古老的织布机将丝线织成布匹，在织布的过程中，还需融入少量的星尘粉末，让布匹表面闪烁着如星空般的微光。
所以，很贵，非常贵。
当然，其魔法抗性还是不错的，经常会被贵族用来制作成斗篷或者披风，穿出去流光溢彩的，确实非常漂亮，但是——性价比完全不如一个魔法道具，也就贵族显摆财力的时候特别好用。
这大概就是它为什么会被扔到上面吃灰的原因了。
阿斯代伦想小声地跟伊蒙说明一下情况，然而伊蒙只是视线在他和布匹身上来回看了看——阿斯代伦有不太妙的猜想——他听到伊蒙问费加罗，“我要给他裁一套衣服，你这的布料够吗？”
阿斯代伦倒吸一口凉气，刚想开口打断，就听到费加罗立刻欢喜且歉意地说，“抱歉，先生，因为星影绸很稀有，我们当初也并没有进太多，恐怕没法制作一整套衣物，”随后他赶忙补充道，“当然，一件斗篷我们还是可以制作的。”
“一件加大兜帽的等身斗篷，”伊蒙没有丝毫犹豫，随后转身对阿斯代伦说，“去量一下尺寸吧。”
“好的，先生，我得再说一遍，今天遇到您简直是荣幸至极，”费加罗说道，只是神色带着歉意，“不过先生，我需要提醒您的是，因为星影绸的珍贵，我恐怕只能按照原价收取费用，当然，如果您后续需要改良或者修补，我们是可以凭借票据不收取您任何手工费的。”
伊蒙直接在费加罗面前扔下了一整袋金币，在费加罗勉强笑笑想说这些恐怕完全不够的时候开口，“这里是之前那些衣服的，多的就当是斗篷的定金，你先把衣服做好，至于尾款，是我来拿衣服的时候带给你还是你自己去清账屋取？”
清账屋，位于下城区南部，那是博德人的保险库，也一定是储存金币最多的地方。
以往杀人的时候除了掉落武器就是那些对伊蒙来说没什么用的金币，他全部一股脑扔进了清账屋里，就在他自己的账户下。
巴尔之子有一个正规渠道的金币账户，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信。
“感谢您的惠顾！”费加罗笑成了一朵花，“七件完美合奏、一件优雅长袍，原价一千三百零五枚金币，给您打六折，总共是七百八十三枚金币。另外您定制的星影绸斗篷，价格会根据这位先生最后所需要的长度来计算，我们预估价格会靠近一千八百枚金币，所以先收取您四成作为定金，总共是一千五百枚金币。”
剩下三枚被大丰收的老板抹了，“另外本店还额外赠送十瓶高品质染色剂，并且之后衣服有任何问题完全可以送到店里来修复，想要额外加工也是免费的。”
“这是您的找零。”一整袋满满的金币，最后回到伊蒙手中的也就那么十几枚了，费加罗收完钱就立刻去拿自己的皮尺，“我完全相信您的名誉，本店自己跑一趟清账屋就可以了，门口的柜台上提供空白的支票本。”
阿斯代伦就这么看着伊蒙在极短的时间内败光了自己一路走来收集的金币，愣神的时候他差点就要被忽悠着过去量身高了。
“不是，这不对，等一下！”阿斯代伦一把扯过想要去签支票的伊蒙，一脸诧异地将他拖到角落里，“你在干什么？！你把所有的金币都扔进去了！”哦对，他甚至还打算动用自己在清账屋的私库——阿斯代伦冷漠脸，哦天啊巴尔之子居然还有自己的私库？他都没有！
伊蒙挑眉，表情非常无辜，“因为你穿起来会很好看？”
阿斯代伦一瞬间有点脸热——他不会承认的——但还是很快从夸奖中回神，还是不赞同，“我不需要更多了亲爱的，我觉得这些金币用来给我们更换一批更好的武器和装备或许更合适呢？”
“不，你需要，”阿斯代伦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有些不解地看向伊蒙，只见对方一脸认真，“你需要这件斗篷的。”
“抱歉？我没太明白？”阿斯代伦眨了眨眼睛。
“你想过未来吗？阿斯代伦。”伊蒙突然问道，不等阿斯代伦回答，他又继续说，“当我们杀了卡扎多尔后，杀了主脑后，那个未来，你想过吗？”
阿斯代伦张了张嘴巴像是有些没跟上伊蒙的思路，“怎么了吗？”
“主脑死后，我们脑子里的夺心魔蝌蚪也会死亡，”伊蒙看着阿斯代伦，那双异色瞳中没能倒映出衍体的影子，“你会再次回归黑暗的，阿斯代伦。”
他看着眼前的衍体表情僵在那里，有些不忍，但还是把人拥进怀里，就像在最开始，阿斯代伦应激时那样抱着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白发，“我不知道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是白天还是黑夜，但不可否认的是阳光将再度成为你的威胁，星影绸具有魔法抗性，也能够抵御阳光，你也会多一层保障。”
“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后腰被阿斯代伦紧紧环绕着，他埋在伊蒙的怀里，遮住下半张脸，只是让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稍稍抬起看向他，伊蒙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取代卡扎多尔，成为那个活着的吸血鬼，这样你将不再畏惧阳光。”
阿斯代伦沉默，随后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可你都已经订购斗篷了。”连定金都付了，整整四成，七百二十枚金币，七百二十枚！
“那就当只是为你买了件斗篷，”伊蒙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私库里金币堆成山了，他甚至没有具体金额的概念，感谢一路上他杀掉的人送来的馈赠，巴尔（用念阿门的口吻），“反正你穿起来肯定好看。”
阿斯代伦开始颤抖，伊蒙低下头，发现他在笑，先是强忍着压低声音的笑，随后就是完全不收敛、也不符合平日里贵族做派的那种开怀的笑，他甚至笑的眼泪都出来，“哦～亲爱的，你简直太太太，太可爱了！”
一连好几个太，他放肆地倒在伊蒙的怀抱里，一把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人整个按到自己面前，狠狠送上一个缠绵的吻，在结束时甚至让伊蒙恋恋不舍地想要追上去继续。
“好了，亲爱的，我该去量尺寸了。”虽然这么多年他肯定是一点都没改变的，但他确实也不记得自己的准确数据了。
“而你，”阿斯代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气息似乎还喷洒在伊蒙耳畔，“快去结账！”
“——”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帘子后面。
伊蒙原本还在回味刚刚的那个吻，结果那个突然出来的词句差点让他直接滑倒，神色莫名地看着挡住他视线的帘子。
这是开心过头了？别把半精灵不当精灵，他也是会精灵语的好吧？
不过——伊蒙忍不住低头一笑，算了，还是不提醒阿斯代伦这个了，免得把人惹毛了就不好了。
至于阿斯代伦，在被量尺寸身高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那匹格外珍稀的星影绸，自然注意到了那上面的月光花。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费加罗也看了过去，秉持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他立刻贴心的说道，“如果您不喜欢上面的图案的话，我们也可以在后期用魔法消除掉这些花。”
“不，不必，”阿斯代伦笑着摇头，“我很喜欢那些月光花，裁剪的时候别破坏那些图案。”
月光花，花语包含永远的爱、易碎易逝的美好，以及暮光中永不散去的容颜，生命中永不丢失的温暖。
他很喜欢。
伊蒙这边情形一片大好，盖尔那边就稍微有点麻烦了，主要还是艾琳的那对大翅膀太显眼，被困太久的暗夜之歌又不愿意隐藏自己，所以最终就是盖尔、卡菈克和威尔先进巫术杂货店，艾琳在空中盘旋，等盖尔他们的信号再从上方进入。
威尔他顺便从博德之口的小孩那里买了一份最新的报纸，上面报道的是关于马戏团小丑被虐杀的消息，还有贵族和信徒之间再起波澜，除此之外就是博德之门的原住民和难民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
威尔叹了口气，城里还真是越来越乱了。
他们来到巫术杂货店门口，竟然意外见到了老熟人。
一团卷毛，熟悉的铠甲和暴躁的态度，是艾拉丁，他竟然也穿越重重障碍回到博德之门了。
不过看起来，他又和什么人吵起来了，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
“让我进去！或者让洛若坎出来，你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大锡罐子！”他还是没能改善自己的坏脾气，要不是顾及这是在店门口，他可能还想和面前的东西打一架。
那是一套被魔法丝线操控着的盔甲，从天花板衍生出的线捆在四肢上，赋予了这副空壳某种特别的生命。
他挡在大门口，禁止艾拉丁进入。
“该死的！”艾拉丁简直气急败坏，“你告诉洛若坎，我去找那个该死的暗夜之歌了！现在他必须给钱！”
“你这是东西都没找到就开始要报酬？”卡菈克闻言不解，“恶魔和你做交易都会先给甜头。”
“你懂什么？！”艾拉丁闻言一个猛回头，当看到是盖尔这个老熟人后，立刻更加大声，“洛若坎说过这笔钱很容易赚，只要动动手，找到暗夜之歌，带回来就行。可他见鬼的没说那个遗物在莎尔的神殿！而上面是一整支地精大军，要是提前知道，我绝对不会带着自己的人过去！”
“我没能把他们带回来，”在逃回林地前，他有好几个手下都死在了地精手里，他眼中充满恨意，“但我至少要让洛若坎把金币吐出来！”
“所以，你是来要抚恤金的？”威尔说道，有些不自在地和卡菈克对视一眼，这样听起来好像也还能接受。
“洛若坎确实骗了你，”盖尔叹了口气，“暗夜之歌不是什么普通遗物，她是一个活生生的阿斯莫。”
“阿斯莫？！”艾拉丁惊讶极了，随后脸上厌恶更甚，“该死的，早知道我就该在契约上要更多的金子，绑架可比盗窃贵多了！”
盖尔听到这没有丝毫悔意的话，有些不悦地皱眉，“暗夜之歌是一位强大的神明，你最好歇了拿她换报酬的心思，现在，麻烦让让，我们要进去了。”
“你们找到她了是不是？！”艾拉丁着急想冲到盖尔身边质问，但尽职的铠甲立刻拦住了他，这让他只能气愤地大喊，“那契约是我给你们的，我应该拿一半的报酬！”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大概因为没看到伊蒙，而眼前三个又是看起来好说话的。
艾拉丁看着三人头也不回地进去，面色阴沉下来，深深看了一眼铠甲守卫，啐了一口扭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