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进城，祖不惑没有变成小黑虫。
手上拿着这把剑，不太方便，而且他即将面对金翅大鹏鸟，便已经快到了狮驼国旅程的终点。
他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能找的帮手也都找了，即使这时候有谁去举报，他也无所谓了。
大不了一战，战不了就跑。
当然，他还是变成了豹子精的模样，毕竟能不被发现最好。
老鹿精依然如雕塑一般坐在城门口，等祖不惑走到门口，他突然睁眼开口道：“进进出出的，你当这里是茅房啊？”
祖不惑笑了笑，老鹿精能知道飞出去的小黑虫是他不奇怪，狮驼国中动物昆虫基本看不见，他这样突兀的进进出出，若不是隐藏的好，早就被其他妖怪发现不对劲了。
老鹿精看不穿他的变化之术，却能从其他地方看出他的身份，恐怕是因为他这些年来不断研究肉体和灵魂的结果吧。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祖不惑说道。
老鹿精点点头，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黑剑，说道：“好剑。”
然后他闭上眼睛，重新恢复成了雕塑。
祖不惑无奈地笑了一声，这到底是夸这把剑呢，还是在骂他？
在去山洞的路上，祖不惑看到了那只老鼠精。
他正皱眉头，满脸愁容，不知是因为没有探听到祖不惑和火凰的谈话，无法和陶明义交待而苦恼，还是因为听说火凰盘问了他的兄弟，担心自己暴露身份而忧愁。
也可能是他听说了陶明义和火凰闹翻，陶明义离开这里，他对自己的家人安危的担忧。
看到祖不惑走来，他的脸上出现了惊喜和一丝凶狠。
他似乎打算，直接逼问祖不惑火凰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必要的时候应该会用某种极端的手段。
“你……”老鼠精刚开口，却突然睁大了双眼。
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然后往后仰去。
他的喉咙上出现了一道穿透的伤口，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出。
“确实是好剑。”祖不惑弹了一下手中的黑剑。
杀人不见血，即使祖不惑这样不会用剑的妖怪也能瞬间变成剑术高手。
祖不惑不在乎老鼠精是为了利益还是有什么苦衷才成为卧底，只要他对火凰不利，在祖不惑眼里他就有了必死的理由。
在老鼠精快倒地的一瞬间，祖不惑在他身后托住了他的身躯。
“我完成了花城主交办之事，请大人带我前去面见城主。”
“辛苦，城主就在里面。”
祖不惑模仿着老鼠精的声音，唱了一出双簧。
山洞周围没有妖怪，但戏要演下去。
他和老鼠精勾肩搭背进入了山洞里。
刚进去，祖不惑就用幽冥妖火烧在了老鼠精的身上，很快老鼠精尸骨无存，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洞内已经有了三只妖怪，火凰、云麟和变成黄猴儿模样的禺狨王。
火凰静静地看着老鼠精燃烧，直至烧完才开口问道：“你已经确定他是叛徒了？”
“嗯……城外妖怪和肉骨沙虫的斗争，是陶明义一手策划的，你可以去检查一下那些死去尸体的伤口。”祖不惑说道，“不过我看你的样子，是已经问过他那些兄弟了吗？”
“他们告诉我，这只老鼠确实古怪，性格确实和小时候大不相同，谈起以前的事情他经常会说自己不记得了……只不过他们朝夕相处，没有往叛徒方面想过。”火凰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别想了，着重眼前之事。”祖不惑说道。
“好。”火凰点了点头。
“你们已经见过面了？”祖不惑看着云麟和禺狨王说道。
“见过了。”云麟神色有些复杂。
他和黄猴儿虽然不熟识，但也算得上朋友，却没想到死在了禺狨王手中。
他对禺狨王的恨意，就好像他曾经对狮驼王的恨意一样，想要报复却深知自己不可能赢，为了族群只能当个软蛋。
“现在先解决眼前之事，其他都放到以后再说。”祖不惑说着走到云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身上有责任，所以你若不想去，我不会强求。”
火凰见状刚要开口，祖不惑拦住了她道：“你先别说话。”
“云麟，这些年来你过得很安逸，你的族群也得到了延续，我想你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心思了……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别觉得这是软弱，也别觉得对不起我，你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若我们真的和金翅大鹏鸟打起来，你和你的族群很可能会有灭顶之灾，我不希望你一时冲动，好好考虑一下。”
“不，我不用考虑了，早就想好了。”云麟脸上没有丝毫犹豫，“我要和你一起去。”
“真的？”
“我本来也有点纠结，但我问了我的同胞们……他们知道你来了这里，都十分兴奋。”云麟说道，“那是一种焕发新生的活力，我有很多年没在他们脸上看到那样的情绪了……他们告诉我，这些年的安稳，却让他们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他们更愿意重新回到那个战场，哪怕死在那里，他们是妖怪，不是凡人，为什么要过凡人的生活？不断地战斗，不断地反抗，才是他们的归宿，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生活。”
“黑圣，你说你不该决定我的生活，而我也不该决定他们的生活，我作为族长，应该是为他们想要的生活去奋斗，而不是将他们关在笼子里。”云麟说道，“他们都很想你，我们都很想你……我们都等着，你带我们再次举起旗帜的那一天。”
“所以我一定会和你去，哪怕结果是死，甚至是灭族……那也是我们的意志。”
祖不惑沉默许久。
和牛魔王、火凰说的一样，太多同伴牵挂他，在等着他。
他们根本没考虑过自己可能被折磨，可能死亡。
他们只想在天地之间，喊出自己的声音，哪怕代价是生命。
连这些安稳活了七百多年的妖族，都愿意和他再次站在一起，难道他还要继续躲下去？
“现在还没到反抗的时候。”祖不惑神情坚毅，“但我答应你们，会有那么一天的。”
只要我能从灵山之中活下来。
“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火凰有些委屈道。
“好，我们等着你。”云麟也一样坚定地点了点头。
“感人大戏演完了？”禺狨王开口道，“能出发了吗？”
“还有一件事。”祖不惑将黑剑举了起来，“云麟、火凰，你们谁用这把剑？”
剑灵抱朴子，幽幽地从黑剑上浮现。